朱子语类卷第四十七 论语二十九

2024-11-13 22:48 浏览次数 5

阳货篇  阳货欲见孔子章  或问:「阳货矙亡以馈孔子,孔子矙亡而往拜之。阳货之矙亡,此不足责。如孔子亦矙亡而往,则不几 於不诚\乎?」曰:「非不诚\也,据 道理合当如此。彼人矙亡来 ,我亦矙亡往;一往一来 ,礼甚相称。但孔子不幸遇诸涂耳。」去偽 。

  亚夫问:「扬子云谓孔子於阳货,『敬所不敬』,为 『詘身以信道』,不知渠何以见圣人为 詘身处?」曰:「阳货是恶 人,本不可见,孔子乃见之,亦近於詘身。却不知圣人是理合去见他,不为 詘矣。到与他说话时,只把一两 字答他,辞气 温 厚而不自失,非圣人断 不能如此也。」时举。

    性相近章

  「性相近」,以气 质言;「性善」,以理言。祖道。  问:「『性相近』,是本然之性,是气 质之性?」曰:「是气 质之性。本然之性一般,无相近。程子曰:『性与圣,不可一概论。』」节。

    「性相近」,唤 做「近」,便是两 箇物事,这便是说气 质之性。若是「降衷」底,便是没那相近了,箇箇都只一般。佐。  

  「性相近」,是通善恶 智愚说;「上智、下愚」,是就中摘出悬 绝者说。僩。

    问:「『性相近,习相远。』『惟上智与下愚不移。』书 中谓『惟圣罔念作狂,惟狂克念作圣』,又有移得者,如何?」曰:「上智、下愚不移。如狂作圣,则有之。既是圣人,决不到得作狂。此只是言其人不可不学。」又问:「或言:『人自不移耳。』此说如何?」曰:「此亦未是。有一般下愚底人,直有不可移者。」问:「『虽愚必明』,又是如何?」曰:「那箇是做甚次第工夫:『人一能之,己百之;人十能之,己千之。』」去偽 。

  

  问此章。曰:「此所谓性,亦指气 质之性而言。『性习远近』与『上智下愚』本是一章。『子曰』二字,衍文也。盖习与性成而至於相远,则固有不移之理。然人性本善,虽至恶 之人,一日而能从 善,则为 一日之善人,夫岂有终不可移之理!当从 伊川之说,所谓『虽强戾如商辛之人,亦有可移之理』是也。」謨。

  

  先生问木之:「前日所说气 质之性,理会 得未?」对 曰:「虽知其说,终是胸中未见得通透。兼集注『上智下愚』章,先生与程子说,未理会 得合处。」曰:「便是莫要只管求其合,且看圣人所说之意。圣人所言,各有地头。孔子说『相近』至『不移』,便定是不移了。人之气 质,实是有如此者,如何必说道变得!所以谓之下愚。而其所以至此下愚者,是怎生?这便是气 质之性。孔子说得都浑成;伊川那一段,却只说到七分,不说到底;孟子却只说得性善:其所言地头各自不同。正如今喫 茶相似,有喫 得尽底,有喫 得多底、少底。必要去牵 合,便成穿凿去。」木之。

  

  问:「集注谓『气 质相近之中,又有一定而不可易者』,復 举程子『无不可移』之说,似不合。」曰:「且看孔子说底。如今却自有不移底人,如尧 舜之不可为 桀紂,桀紂之不可使为 尧 舜。夫子说底只如此,伊川却又推其说,须知其异而不害其为 同。」因说:「气 化有不可晓 之事。但终未理会 得透,不能无疑。释氏之学,只是定静,少间亦自有明识处。」或问:「他有灵怪处,是如何?」曰:「多是真偽 相杂。人都贪财好色,都重死生。却被他不贪财,不好色,不重死生,这般处也可以降服得鬼神。如六祖衣钵,说移不动 底,这只是胡说。果然如此,何不鸣鼓集眾,白昼发去?却夜间发去做甚么?」曰:「如今贤者都信他向上底说,下愚人都信他祸福之说。」曰:「最苦是世间所谓聪明之人,却去推演其说,说到神妙处。如王介甫苏东坡,一世所尊尚,且为 之推波助澜多矣。今若得士大夫间把得论定,犹可耳。」木之。

  

  子之武城章  问「君子学道则爱 人,小人学道则易使」。曰「『君子学道』,是晓 得那『己欲立而立人,己欲达而达人』,与『干称父,坤称母』底道理,方能爱 人。『小人学道』,不过晓 得孝弟忠信而已,故易使也。」燾。

  公山弗扰章

  夫子曰:「吾其为 东周乎!」兴东周之治也。孔子之志在乎东周。然苟有用我者,亦是天命如何尔。圣人胸中自有处置,非可执 定本以议之也。人杰 。

  问:「『吾其为 东周乎!』使圣人得行其志,只是就齐鲁东方做起否?」曰:「也只得就这裏做。」又问:「其如周何?」曰:「这般处难说,只看挨到临时事势 如何。若使天命人心有箇响合处,也自不由圣人了。使周家修其礼物,作宾于王家,岂不贤於赧王之自献其邑而灭 亡乎!」问:「孔子犹说著周,至孟子则都不说了。」曰:「然。只是当时六国 如此强盛,各自抬举得箇身己如此大了,势 均力敌 ,如何地做!不知孟子柰何得下,柰何不下?想得也须减一两 箇,方做得。看来 六国 若不是秦始皇出来 从 头打叠一番,做甚合杀 !」问:「王者虽曰不『杀 一不辜,行一不义』,事势 到不得已处,也只得如此做。」曰:「然。汤 东征西怨,南征北怨,武王灭国 五十,便是如此。只是也不唤 做『杀 不辜,行不义』。我这裏方行仁义之师,救民於水火之中,你却抗拒不服,如何不伐得。圣人做处如此,到得后来 ,都不如此了。如刘 先主不取刘 琮而取刘 璋,更不成举措。当初刘琮 孱弱,为 曹操夺而取之。若乘此时,明刘 琮之孱弱,將 为 曹操所图,起而取之,岂不正当!到得临了,却淬淬地去取刘 璋,全不光明了。当初孔明便是教他先取荆州,他却不从 。」或曰:「终是先主规模不大,索性或进或退,所以终做事不成。」曰:「然。」又曰:「唐太宗杀 诸盗,如竇建德,犹自得而杀 之。惟不杀 王世充,后却密使人杀 之,便不成举措。盖当初王世充立越王於东都,高祖立代王於关中,皆是叛煬 帝,立少主以辅之。事体一般,故高祖负愧而不敢明杀 世充也。此最好笑!负些子曲了,更抬头不起。」又曰:「汉高祖之起,与唐太宗之起不同,高祖是起自匹夫取秦,所以无愧;唐却是为 隋之官,因其资而取之,所以负愧也。要之,自秦汉而下,须用作两 节看。如太宗,都莫看他初起一节,只取他济 世安民之志,他这意思又却多。若要检点他初起时事,更不通看。」或曰:「若以义理看太宗,更无三两 分人!」曰:「然。」僩。  

  问:「诸家皆言不为 东周。集注却言『兴周道於东方』,何如?」曰:「这是古注如此说。『其』字,『乎』字,只是闲字。只是有用我者,我便也要做些小事,如释氏言『竿木隨身,逢场 作戏 』相似。那处是有不为 东周底意?这与『二十年之后,吴 其为 沼乎』辞语一般,亦何必要如此翻转?文字须宽看,仔细玩味,方见得圣人语言。如『小人之中庸』,分明这一句是解上文。人见他偶然脱一箇『反』字,便恁地硬说去,小人中庸做小人自为 中庸,下面文势 且直解两 句。未有那自以为 中庸底意,亦何必恁地翻转。」宇。  

  问:「公山弗扰果能用夫子,夫子果往从 之,亦不过劝 得他改过自新,舍逆从 顺而已,亦如何能兴得周道?」曰:「便是理会 不得。」良久,却曰:「圣人自不可测。且是时名分亦未定,若谓公山弗扰既为 季氏臣,不当畔季氏,所谓『改过』者,不过令其臣顺季氏而已。此只是常法,圣人须別有措置。」问:「如此,则必大有所更张否?」曰:「圣人做时,须惊天动 地。然卒於不往者,亦料其做不得尔。夫子为 鲁司寇,齐人来归女乐 ,夫子便行。以人情论之,夫子何不略说令分晓? 却只默默而去,此亦不可晓 处。且说齐人归女乐 ,夫子所以便行者,何也?说论语者谓,受女乐 则必怠於政事。然以史记观之,又以夫子惧 其谗毁 而去,如曰:『彼妇之口,可以出走!』是以鲁仲连论帝秦之害,亦曰:『彼又將 使其子女、谗妾为 诸侯妃,处梁之宫,梁君安得晏然而已乎!』想当时列国 多此等事,夫子不得不星夜急走。」又曰:「夫子墮三都,亦是瞒著三家了做。如季氏已墮术中,及围 成,公敛 处父不肯,曰:『若无成,是无孟氏也!』遂连季氏唤 醒,夫子亦便休。且说圣人处事,何故亦有做不成者?」必大以「夫子之得邦家」为 对 。曰:「有土有民,便伸缩在我。若靠他人,则只是羇旅之臣。若不见信用,便只得缩手而退。」又曰:「阳虎云:『吾欲张公室也。』人曰:『家臣而欲张公室,罪莫大焉!』」「此是当时一种议论。」必大。人杰录颇异,別出。

  

  伯丰问:「夫子欲从 公山之召,而曰:『如有用我者,吾其为 东周乎!』如何?」曰:「理会 不得,便是不可测度处。」人杰 问:「墮三都事,费郈已墮,而成不可墮,是不用夫子至於此否?」曰:「既不用,却何故围 成?当时夫子行事,季孙三月不违,则费郈之墮,出於不意。及公敛 处父不肯墮成,次第唤 醒了叔季二家,便做这事不成。又齐人以女乐 归之,遂行。不然,当別有处置也。」问:「女乐 既归,三日不朝,夫子自可明言於君相之前,討箇分晓 然后去,亦未晚。何必匆遽如此?」曰:「此亦难晓 。然据 史记之说,却是夫子恐其害己,故其去如此之速。鲁仲连所谓『秦將 使其子女、谗妾为 诸侯妃』,则当时列国 盖有是事也。」又云:「夫子能墮费郈,而不能墮成,虽圣人亦有做不成底事。」伯丰谓:「如『夫子之得邦家者,所谓「立之斯立」』云云。」曰:「固是。须是有土有民,方能做得。若羇旅之臣,靠著他人,便有所牵 制,做事不成。」又问:「是时三家衰微,陪臣执 命,故阳虎奔齐,有『吾欲张公室』之语。或谓『家臣而欲张公室,罪莫大焉』!」曰:「便是当时有此一种议论,视大夫专 命,以为 固然。」又问:「旧见人议论子产叔向辈之贤,其议论远过先軫舅犯之徒,然事实全不及他。」曰:「如元祐诸臣爱 说一般道理相似。」又云:「卫灵公最无道,夫子何故恋 恋 其国 ,有欲扶持之意?更不可晓 。」人杰 。

  

  子张问仁章  问:「恭宽信惠,固是求仁之方,但『敏』字於求仁功夫似不甚亲切。莫是人之为 事才悠悠,则此心便间断 之时多,亦易得走失。若能勤敏去做,便此心不至间断 ,走失之时少,故敏亦为 求仁之一,是如此否?」曰:「不止是悠悠。盖不敏於事,则便有怠忽之意。才怠忽,便心不存而间断 多,便是不仁也。」时举。

  或问「信则人任焉」。曰:「任,是人靠得自家。如谓任侠者,是能为 人担 当事也。」燾。

  

  任,是堪倚靠。僩。

  

  佛肸召章

  「焉能系而不食」,古注是。。

  夫子於佛肸之召,但谓其不能浼我而已。於公山之召,却真箇要去做。必大。  

  味道问:「佛肸与公山弗扰召孔子,孔子欲往,此意如何?」曰:「此是二子一时善意,圣人之心適与之契,所以欲往。然更思之,则不往矣。盖二子暂 时有尊贤向善之诚\心,故感得圣人欲往之意。然违道叛逆,终不能改,故圣人亦终不往也。譬如重阴之时,忽略开霽,有些小光明,又被重阴遮闭了。」曰:「阳货欲见孔子,却终不许他,是如何?」曰:「阳货全无善意,来 时便已不好了,故亦不能略感圣人也。」时举。贺孙录详,別出。

  

  「圣人见万物不得其所,皆陷於涂炭,岂不为 深忧,思欲出而救之。但时也要,出不得,亦只得且住。圣人於斯世,固不是苟且枉道以徇人。然世俗一种说话,便谓圣人泊然不以入其心,这亦不然。如孔子云:『天下有道,丘不与易也。』这箇是十分要做不得,亦有不能自已之意。如说圣人无忧世之心,固不可。谓圣人视一世未治,常恁戚戚忧愁无聊过日,亦非也。但要出做不得,又且放下。其忧世之心要出仕者,圣人爱 物之仁。至於天命未至,亦无如之何。如云:『君子之仕也,行其义也。道之不行,已知之矣。』若说『道之不行,已知之矣』上看,恰似一向没理会 ,明知不可以行道,且漫去做看,这便不得。须看『行其义也』,便自是去就。出处之大义,亦在这裏。」贺孙因举公山佛肸之召,皆欲往而终不往者,度得是时终不可为 ,其人终不可与有为 。如南轩云:「守身之常法,体道之大权 。」又云:「欲往者,爱 物之仁;终不往者,知人之智。」这处说得分明。曰:「然。但圣人欲往之时,是当他召圣人之时,有这些好意来 接圣人。圣人当时亦接他这些好意思,所以欲往。然他这箇人终是不好底人,圣人待得重理会 过一番,他许多不好又只在,所以终於不可去。如阴雨蔽翳,重结不解,忽然有一处略略开霽,云收雾敛 ,见得青天白日,这处自是好。」贺孙。

    子曰由也章

  问「好信不好学,其蔽也贼\」。曰:「只为 不择 是,我要恁地便恁地,终是害事。」燾。

  杨 问:「『好信不好学』,何故便到贼\害於物处?」曰:「圣人此等语,多有相类,如『恭而无礼则劳』 处一般。此皆是就子路失处正之。昔刘 大諫从 温 公学,温 公教之诚\,谓『自不妄语始』。刘 公篤守其说。及调洛州司法时,运\使吴 守礼至州,欲按一司户 赃,以问刘 公。公对 以不知,吴 遂去。而公常心自不足,谓此人实有赃,而我不以诚\告,其违温 公教乎!后因读杨 子『避碍通诸理』,始悟那处有碍,合避以通之。若只『好信不好学』,固守『不妄语』之说,直说那人有赃,其人因此得罪,岂不是伤 害於物?」李谓:「亦有自贼\之理。」淳。道夫录云:「问:『「好信不好学」,如何便至於相贼\害?』曰:『「其父攘羊而子证之」是也。昔刘 忠定云云。』」

  

  「六言、六蔽、五美」等话,虽其意亦是,然皆不与圣人常时言语一样 。家语此样 话亦多。大抵论语后数 篇间不类以前诸篇。淳。  

  问:「集注云:『刚者,勇之体;勇者,刚之发。』」曰:「春秋传 云:『使勇而无刚者尝寇』,则勇者,发见於外者也。」人杰 谓:「以五常揆之,则专 言勇者,勇属 於义;言刚柔,则刚属 於仁。」曰:「便是这箇物事,看他用处如何,不可以一定名之。扬子云说:『君子於仁也柔,於义也刚』,亦只是一说。」人杰谓:「以仁为 柔,以义为 刚,止说得箇情状 体段耳。」曰:「然。」人杰 。  

  小子何莫学夫诗章

  问:「诗如何可以兴?」曰:「读诗,见其不美者,令人羞恶 ;见其美者,令人兴起。」节。

  子谓伯鱼章  问「为 周南召南」。曰:「『为 』字,如『固哉高叟之为 诗』之『为 』,只是谓讲论尔。横渠所谓『近试令家人为 周南召南之事』,不知其如何地为 。」必大。

  亚夫问「不为 周南召南,其犹正墙面而立」。曰:「不知所以修身齐家,则不待出门,便已动 不得了。所以谓之『正墙面』者,谓其至近之地亦行不得故也。」时举。

    问「正墙面而立」。曰:「修身齐家,自家最近底事,不待出门,便有这事。去这箇上理会 不得,便似那当墙立时,眼既无所见,要动 也行不去。」植。

  

  问:「先生解『正墙面而立』,曰:『言即其至近之地,而一物无所见,一步不可行。』人若不知修身齐家,则自然推不去,是『一步不可行』也。如何是『一物无所见』?」曰:「自家一身一家,已自都理会 不得,又况其远者乎!」问:「此可见知与行相须之义否?」曰:「然。」广。

  

  明道谓:「二南,人伦之本,王化之基。苟不为之 ,『其犹正墙面而立』。」是才出门,便不知,便错了。士毅。    色厉內 荏章

  问:「『色厉而內 荏』,何以比之『穿窬』?」曰:「为 他意只在要瞒人,故其心常怕人知,如做贼\然。」大雅。  「不直心而私意如此,便是穿窬之类。」又云:「裏面是如此,外面却不如此;外面恁地,裏面却不恁地。」燾。

  

  乡原德之贼\章

  李问「乡原德之贼\」。曰:「最是孟子说得数 句好,曰:『生斯世也,为 斯世也,善斯可矣。』此是乡原本情。」雉。  或问:「乡原引荀子愿愨 之说,何也?」曰:「乡原无甚见识。其所谓愿,亦未必真愿,乃卑陋而隨俗之人耳。」

    义刚云:「去冬请问乡原比老子如何,蒙赐教谓:『老子害伦理,乡原却只是箇无见识底人。』今春又问『色取仁而行违』比乡原如何,蒙赐教谓:『「色取仁而行违」底是大拍头挥人,乡原是不做声,不做气 ,做罪过底人。』深玩二说,微似不同。」先生笑云:「便是世间有这一般半间不界底人,无见识,不顾理之是非,一味谩人。看时也似是箇好人,然背地裏却乖,却做罪过。」义刚。

  

  敬之问「乡原德之贼\」。曰:「乡原者,为 他做得好,使人皆称之,而不知其有无穷之祸。如五代冯道者,此真乡原也。本朝范质,人谓其好宰相,只是欠为世 宗一死尔。如范质之徒,却最敬冯道辈,虽苏子由议论亦未免此。本朝忠义之风,却是自范文正公作成起来也 。」时举。

  

  问「乡原」一章。曰:「此章『贼\』字、『弃』字,说得重而有力。盖乡原只知偷合苟容,似是而非,而人皆称之,故曰『德之贼\』。道听涂说者纔听来 便说了,更不能蓄。既不能有之於心,不能行之於身,是弃其德也,故曰『德之弃』。」必大。

  

  古者民有三疾章

  问「古之矜也廉」。曰:「廉,是侧 边廉隅。这侧是 那分处。所谓廉者,为 是分得那义利去处。譬如物之侧 稜,两 下分去。」植。

  恶 紫之夺朱章  问「紫之夺朱」。曰:「不但是易於惑人。盖不正底物事,自常易得胜 那正底物事。且如以朱染紫,一染了便退不得,失却不能变得紫也。紫本亦不是易惑人底,只为 他力势 大了,便易得胜 。又如孔子云:『恶 莠之乱苗。』莠又安能惑人?但其力势 易盛,故苗不能胜 之耳。且一邦一家,力势 也甚大。然被利口之人说一两 句,便有倾覆之患,此岂不可畏哉!」时举。

  紫近黑色,盖过了那朱。既为 紫了,便做朱不得,便是夺了。元只是一箇色做出来 ,紫是过则箇。郑、雅也只是一箇乐 ,雅较平淡,郑便过而为 淫哇。盖过了那雅,便是「乱雅」。植。  

  问:「范氏谓:『天下之理,正而胜 者常少,不正而胜 者常多。』」曰:「此当以时运\言之。譬如一日与人一生,能有几 多好底时节!」广。  

  予欲无言章

  问:「『予欲无言』一章,恐是言有所不能尽,故欲无言否?」曰:「不是如此。只是不消得说,盖已都撒出来 了。如『四时行焉,百物生焉』,天又更说箇甚底!若是言不能尽,便是有未尽处。圣人言处也尽,做处也尽,动 容周旋无不尽。惟其无不尽,所以不消得说了。」寿 。

  先生问林择 之:「『天何言哉?四时行焉,百物生焉』,此三句何句较好?」对 曰:「『四时行,百物生』二句好。」先生因说:「择 之看得是。只『四时行,百物生』,所谓『天何言哉』,已在其中矣。」德。

  

  问尹氏之说。曰:「尹氏自说得不紧要了。又辨其不紧要话,愈更不紧要矣。」必大。

  

  孺悲欲见孔子章

  先生云:「南康一士人云:『圣贤亦有不诚\处,如取瑟而歌,出弔东郭之类。说诚\不如只说中。」某应 之曰:「诚\而中,『君子而时中』;不诚\而中,『小人之无忌惮』。」閎祖。  宰我问三年之丧 章

  问「钻燧改火」。直卿曰:「若不理会 细碎,便无以尽精微之义。若一向细碎去,又无以致广大之理。」曰:「须是大细兼举。」淳。

  问:「『宰我问三年之丧 』,为 自居丧 时问,或为 大纲问也?」曰:「必是他居丧 时。」问「成布」。曰:「成布,是稍细成布,初来 未成布也。」问「縓缘」。曰:「縓,今浅\絳色。小祥以縓为 缘。看古人小祥,縓缘者不入,谓縓礼有『四入』之说,亦是渐渐加深色耳。然古人亦不专 把素色为 凶。盖古人常用皮弁,皮弁纯白,自今言之,则为 大凶矣。」刘 问布升数 。曰:「八十缕为 一升。古尺一幅只阔二尺二寸,算来 斩 衰三升,如今网一般。」又云:「如今漆布一般,所以未为成 布也。如深衣十五升布,似如今极细绢一般,这处升数 又晓 未得。古尺大短於今尺,若尽一十二百缕,须是一幅阔不止二尺二寸,方得如此。所谓『布帛精粗不中数 ,不粥於市』,又如何自要阔得?这处亦不可晓 。」宇。

  

  亚夫问宰我问短丧 处。曰:「此处圣人责之至严。 植录云:「圣人寻 常未尝轻许人以仁,亦未尝绝人以不仁。」所谓『予之不仁』者,便谓他之良心已死了也。前辈多以他无隱於圣人而取之。盖无隱於圣人,固是他好处,然却不可以此而掩其不仁之罪也。」时举。

    饱食终日章

  问:「『饱食终日,无所用心,难矣哉!』心体本是运\动 不息。若顷刻间无所用之,则邪僻之念便生。圣人以为 『难矣哉』!言其至危而难安也。」曰:「心若有用,则心有所主。只看如今纔读书 ,心便主於读书 ,纔写字,心便主於写字。若是悠悠荡荡,未有不入於邪僻。」贺孙。

  君子尚勇乎章

  子路之勇,夫子屡 箴诲之,是其勇多有未是处。若知勇於义,知大勇,则不如此矣。又其勇有见得到处,便行將 去。如事孔悝一事,却是见不到,盖不以出公之立为 非,观其谓正名为 迂,斯可见矣。人杰 。录:「若是勇於义,已不仕季氏。」

  君子亦有恶 乎章

  问:「『恶 勇而无礼者,恶 果敢而窒者。』勇与果敢如何分?」曰:「勇是以气 加人,故易至於无礼。果敢,是率然敢为 。盖果敢而不窒,则所为 之事必当於理。窒而不果敢,则於理虽不通,然亦未敢轻为 。惟果敢而窒者,则不论是非而率然妄作,此圣人所以恶 之也。」时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