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罗刹帮纠纷

2024-11-14 00:53 浏览次数 5

在《水上郎君》故事里,讲到通天教主为了要先剪除佛国的羽翼——空空部落,以便将来其本土,就召开一个御前会议,出席者除了国师小老先生、正派野仙领袖大夫子、以及邪派魔头千手老怪之外,只有八大煞神-东方妖煞海东青、南方魔煞南宫操、西方精煞司徒文、北方怪煞杜充、东南方鬼煞计真、东北方乱神孟元、西南方力士铁金刚、西北方散神温戎;加上散人首领霹雳子、狂客领队红衫客和五形郎君的老大金郎君-绰号冷面阎罗等十一名。由于攻击喇嘛部落是不公开的,且应严守秘密,其余的许多大臣与猛将都无须列席,当时所有出席者各自挑选了本单位的少数属下干员,都是十中择一的精华,使其在战事上能够大显身手,建立殊勋,而霹雳子虽不甘后人,但只不过选了一个麾下散人水上郎君而已。

当元帅府发出紧急文书,要通知水上郎君准期集合的时候,发觉魔国境内寻不到水上郎君,谁也不知他的下落,显然此人业已失踪,以致文书无法投递。

对水上郎君言,这是一件大事情,因他如不能按期报到从征,就要被处军法惩罚。当然行军副帅文中子也作出了最坏的打算。第一水上郎君届期误印,他准备起用另一位水路奇才—水上君子姬一红代替出征。不过这是他在内部的秘密凋度,外人不得而知。在表面上,当局还是雷厉风行地追寻水上郎君,似乎非要查出他的下落不可。

水上朗君究竟到哪里去了呢?有谁知道他的踪迹呢?有!只有龙风山的龙公朱元龙和风婆孙美风夫妇知道水上郎君的去向。

他们确知水上郎君领得了通行证,并携带木家的五个女儿——长女金风、次女银风、三女白风、四女花风以及幼女么风等,在魔国狂欢大会结束后,就已离开本土,到地国的中洲去旅游了。水上郎君是被霹雳子保举,征调入伍,必须于限期内报到出征,不得有误,凤婆知道兹事体大,除立即使用飞鸽传书,通知水上郎君和本家五女火速返国外,心犹不安,惟恐信鸽迷途,遗误戎机,于是又特派长子神龙太保驾御飞云,赶赴中训地区,专程传达命令。这种双管齐下的办法果然妥当,信鸽和神龙太保就在中洲的燕京找到了水上郎君和五凤姊妹。

为了从军的限期已近,必须争取时间,水上郎君和四妹花凤就直接赶赴罗刹邦—佛国支系花教的占领地,俾能及时投入魔国驻扎在该地的队伍,但神龙太保则立即回国,径向元帅府为水上郎君代办报到手续,以免误卯。

再说水上郎君与四凤驾着青云,直飞罗刹区域,不到一天。就到达目的地。

罗刹邦京城在地国中洲地黔滇边境,那处周围,群山重迭,千峰如削,形势非常险恶。

水上郎君在罗刹城外三十里的森林中,寻到了魔国所驻扎的三十二座军营,犬牙相错,分布如棋,中央一座大营,主帅葡萄仙子就在这里坐镇。那天,大营里正在开会,文中子以参谋的职位担任会议主席。

主帅葡萄仙子和副参谋兼副帅袁通分坐左右,其余诸将例如:金郎君、黄衫客、穆英、杜宁、萧峰、冯立、王道宗、柯笠、甄真、利中子、褚武、李陀、郝珊珊、吴淑贞、黄静、周洁、叶伟、朱冬青、文通、牟玉祺、魏来兴、韩婉、山大元、赤福、邝玉、薛娇娇等都依次而坐。

铁金刚部下的十八力士,并未列席开会,因为他们被派守护各营。

神医子,白仙娘子和黑仙娘子等三人都是医务工作者,无须参与军事会议。

此外,霹雳山人、青城子、赤城子、玄阳子、太阴生、妙音仙姑、妙法道人、菩提子、方珍等均属客卿身份,只在必要时,才请他们助阵,所以也不必参加会议。

吴奇是运输官,由于粮草辎重刚刚运到,他正忙于指挥堆积储存,抽不出时间前来开会,特准缺席,水上郎君就在这时到达大营,立即拜见了元帅,又向众同僚作了一个环揖之后,坐于末位。他总算及时赶到现场,不算误卯。

因此侥幸地避免了一次重罚。四凤并非正式委任的官员,充其量也不过是志愿从军、自动请缨的客将而已,所以在她尚未被批准正式入伍之前也无须进入大营,参与会议。

文中子道:“现在,我们的副帅袁通将军要讲话了,并将发号施令。”于是袁通站起身米,朗声道:“刚才文参谋所讲的话,对我们以后攻打空空部落是有好处的。各位至少可以认清敌人的派别,以收知己知彼,百战百胜之效。如今我们还未进入空空部落的本土只不过要驱走脱脱和尚,剪除他的党羽,以及恢复罗刹帮而已,正如刚才文参谋所讲的,对付脱脱,只能智取,不可力敌。所以,我的战略是旁敲侧击,避免正面作战……”他说到这里,双目向属下诸将注视,看看他们有无反应。

大营中一阵肃静。

于是他又道:“我已查明:今晚罗刹宫里举行空空大会。机不可失,我们乘此良机,设法混进宫去,实行厮杀……现在,我发号施令!”

众将官闻言,个个精神抖擞,磨拳擦掌,作出准备斗争的样子。袁通道:“时间无多,现在,我派穆英,杜宁,萧峰,冯立乔装农民,时赴罗刹宫东门附近埋伏,看到宫中起火,穆杜二人就合力斩杀宫里逃出来的男人……原则是:男的死,女的生,赤身裸体的杀,衣冠整齐的活……。萧冯联手阻止或诛戮一切入宫救火的人。”他说着,从箭筒中拔出—支令箭,掷向穆英,后者伸手接住。

同时,穆杜萧冯四人连声道:“遵命。”

接着袁通道:“王道宗,柯笠,甄真,利中子听令!你们假扮贩夫走卒,前往罗刹宫南门附近驻守。一见宫中起火,立即分头行事。逃出宫门者,男死女生,衣冠整齐一律放行,赤身裸体者,则斩杀无赦,无使漏网,入宫救火者,半途阻截,格杀不论。”

王道宗上前接过令箭后,联合柯甄利等三人同称遵令。

袁通道:“褚武、李陀接令,你们二人速往王宫西门旁边,掩护身形,等到宫中冒起火头,就立即动手,专心砍杀逃出宫门的裸体之人,男死女活,衣冠整齐的切不可杀。”

褚武接过令箭,开口问道:“请问袁将军,如果西门方面有人前来救火,我们要阻击吗?”

袁通道:“不必。”

褚武疑惑地道:“是何理由?”

袁通道:“因为王宫西门根本不会有人救火。”褚武道:“王宫西门之外,间巷栉比,商铺林立,人口众多,此处乃是罗刹邦京城的精华,而宫中失火,岂有无人前去救火之理?反之,王宫的东南两方,面临高山深谷,十里之内不见人烟,而将军认定有人前去救火.这样轻重倒置的说法,不知有何根据?”

袁通笑道:“发号施令是我的权力,我要你怎样做,你就怎样做好了。”

褚武闻言,心中不服,愤然追:“为将之道,切忌刚愎自用,褚某问了一句,也是人情之常,现在将军如此回答,窃以为有失大将风度。”

袁通大笑道,“为将之道,谋而后动,虚则实之,实则虚之,发兵制敌,必有万全汁策,何况军旅之事,运筹帷幄,决胜千里,一切全凭秘密,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褚将军那样,作出无意识的询问,在此军情紧急之际,时间分秒必争,为主将者那有空闲功夫与你多费唇舌?”

褚武不甘示弱,沉声道:“褚某对于你-袁将军的调度,心里极为怀疑,因此,要想再问一句,不过,你可以不回答。”袁通又大笑道:“褚将军,你也太倔强厂,好,你问吧!”褚武道:“如果西门之外,有人前来救火呢?”

袁通道:“不可能。”

褚武道:“请袁将军不要太过自信,褚某则以为可能。”

袁通道:“我说不可能,就是不可能。”

褚武道:“褚某不信,除非你袁将军另派干员前去阻截救火的人。”衰通被这句话激怒了,忿然作色道:“笑话,你当本副参谋是什么人?”

褚武笑道:“那么,你敢与褚某打赌否?”

袁通道:“小事何必大做,还请褚将军三思而行。”

褚武大笑道:“你不敢?”

袁通道:“非要打睹不可?”

褚武又大笑道:“不错。”

袁通道:“如何赌法?你说!”

褚武道:“如果有人救火,你就应让位。”

袁通道:“假如无人救火呢?”楮武毅然道:“请取我项上的六阳魁首,悬挂于辕门之外。”

袁通道:“我太便宜,你吃亏了。”

褚武道:“褚某自愿,死而无怨。”袁通道:“军中无戏言,立状为宜……执法官何在?”执法官金郎君闻言,挺身而出,朗声道:“属下在!”

袁通道:“请金执法官代拟军状,一式二份。”

不久,金郎君缮就军状,由袁通及褚武分别签名,各执一纸。

事毕.褚武、李陀归座原位,袁通继续发令道:“黄静,周洁听令!”

黄周二将应声站立起来,异口同声地道,“本将在!”

袁通道:“你们同赴王宫北门外等候,该处虽也是京城的热闹地区之 ,但必无前来救火之人,因此,你们看到王宫冒出火焰,应立即准备杀人。记住!男死女生,赤身裸体者杀,衣冠整齐者活。”黄静、周洁高喊:“遵令!”接过令箭,坐于原位。袁通道:“分派四门的诸将,现在可以离席,各去准备,在一小时内分别出动。记住:武器掩藏妥当,切勿露眼。”

于是有关诸将,纷纷起身,鱼贯地走出大营。

袁通道:“黄衫客接令!”

黄衫客立即起身道:“属下在。”

袁通道:“你带领叶伟,朱冬青,文通,牟玉棋等四人前去接应王宫四门的斗争,取得密切联系,并互通消息,报告军情。”

黄衫客口称尊命,接过令箭,率领叶朱文牟四将出营而去。

袁通又发令道:“山大元,赤福,魏来兴接令!你们三人化装成僧人,混入罗刹王宫,参加空空大会,这是你们一个寻欢作乐的机会……不过,记住:你们务必乘机捣乱,切勿迷失本性,贪色误事,去吧,快去准备!”

山大元,赤福,魏来兴等久末接近女性,精力过剩,正感无处发泄,现在听到这个好差使.不禁喜出望外,何况是奉命去玩女人,显然命中注定,要行桃花运了,于是大家兴冲冲地立起身来,由山大元代表接过令箭,得意洋洋,快步出营。

现在大营之中,除了袁通本人,文巾子和水上郎君之外,其余六人全是女将—葡萄仙子,郝珊珊,吴淑贞,韩婉,邝玉以及薛娇娇。

郝珊珊和薛娇娇心里早巳暗暗地埋怨袁通,为何不派她们前去杀敌?这时,她们似乎等待得不耐烦厂,面现怒容,尤其是郝珊珊的忍耐性较差,终于娇声问道:“袁大将军,你派出去的都是男人,却不派我们女的,这是什么道理?”

袁通道:“我正在计划,想派你们大用场,不过……不过,这任务非常尴尬,不便启齿,因此……我尚在犹豫不决之中。”

郝珊珊道:“笑话,身为大将,发令犹豫不决。你说吧!既使是赴汤蹈火,闯鬼门关,我都愿意接受。”袁通笑嘻嘻道:“那么,请你走过来。”

于是郝珊珊走近袁通的身边,后者立即离座,拉着她走别大营的角落里,并用嘴凑近她的耳畔,轻声地问道:“珊珊姑娘,你喜欢水上郎君吗?”男性上级长官随便对下属女性拉拉扯扯,在魔国人的眼光看来不算非礼,所以郝珊珊也不以为忤。她最初还认为袁通要派她去干秘密任务,所以他拉她到营角去说话,但她料不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的问题,不免使她吃了一惊,面孔微微发红,双眸瞟向水上郎君,禁不住芳心暗喜。她也不回答,只不过把头一点,表示她喜欢水上郎君。

袁通微笑着,又轻声道:“不过,我还想再问你;如果由他来占有你,你是否愿意?”

郝珊珊假作迟疑一下,终于又点点头,同时她向袁通白了一眼。袁通道:“不过,我想再征求另外几位女将的意见……”

郝珊珊连忙打断他的话锋,问道:“为什么?”

袁通道:“我怕她们之中,可能有人会吃你的醋。”

郝珊珊道:“吃醋?准?”

袁通道:“现在我还不知道是谁,让我向她们问个明白。”

郝珊珊道:“你不必问了,我不怕她们吃醋。”

袁通道:“这样不好,且也不公平?同时我更不愿意被她们冤枉,说我做事有偏心。”

郝珊珊道:“既然如此,你去问吧!……不过,我希望你袁大将军为我留些余地,尽可能让我来担任这个职务。”

袁通道:“那当然。”

郝珊珊红着脸道:“事成之后,我会重谢你的。”袁通道:“无须,无须,你去吧!”

郝珊珊转身回到原位,但她的眼睛顺便向水上郎君瞟视一下。

水上郎君原是众所周知的美男子,女人见了,差不多个个都爱慕,郝珊珊岂能例外?袁通高声道:“请薛娇娇姑娘过来说话!”

薛娇娇连忙起身,走到营角站定道:“将军有什么吩咐?”

袁通轻声道:“请问薛姑娘,你喜欢水上郎君吗?”

薛娇娇呆了一下,迷惘地问到:“你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?”

袁通道:“为了任务上的需要。”

薛娇娇道:“是否我非要回答不可?”

袁通道:“是。”

薛娇娇向水上朗君斜瞟了—眼,忸怩地轻声道:“我喜欢。”

袁通道:“如果我命令他来与你合欢呢?”薛娇娇面孔发红,不禁口吃地道:“假如这也是任务……任务上需要的话,我…我……我愿意勉为其难……不过,你是否肯保证他将……将来娶我为妻?”

袁通道:“君子成人之美,我当然会尽力从旁撮合你们的好事,但现在还不能保证。”

薛娇娇逭:“为什么不能保证?”

袁通道:“为了任务,我有权命令他来与你欢乐,可是,婚姻人事,权在水上郎君,官方无法强制执行。”薛娇娇道:“如果他将来不愿娶我,岂非我白白的给他占了便宜?”

袁通道:“你不会施些手段,缠住他吗?”

薛娇娇道:“怎么缠法?”

袁通道:“这是你女人自己的事,我不懂……不过,情场犹如战场,你能够设法把他俘虏过来,才是本领。”

薛娇娇道:“我明白了,好吧!好做酒,坏做醋,我就牺牲一次色相,好坏看我和他的缘份和命运了。”

袁通赞道:“薛姑娘,你这样想法是对的,……现在你去吧!”

薛娇娇走回原位,但她的眼睛却忍不住也瞟向水上朗君,同时她心里暗想;能得此人为夫,我就心满意足了。

袁通等到薛娇娇坐定,继续道,“请吴淑贞姑娘过来。”

吴淑贞听了,立即起身,走向袁通的身边。

袁通轻声道:“吴姑娘,你看,那水上郎君的人品如何?”

吴淑贞道:“水上朗君?他的人品很好。”袁通道:“那么,你喜欢他吗?”

吴淑贞直爽地道:“当然。”

袁通道:“如果我介绍他给你做朋友,你觉得怎样?”吴淑贞道:“欢迎!”袁通道:“假如他要与你做进一步的朋友呢?”

吴淑贞道:“纯粹的友谊是可以的,但你说进一步,我不懂何意?”

袁通道:“譬如……做肌肤之亲的朋友……”

吴淑贞连忙打断他的话柄,抢着道:“那不行的!”

袁通惊疑道:“为什么?刚才你不是已经表示喜欢他吗?”

吴淑贞道:“是的,不过,请你不要误解‘喜欢’和‘爱’是不同的,二者混为—淡,似乎不宜,何况我已有了对象,岂可为了‘喜欢’而牺牲‘爱’。以致成为无情无义之人?”袁通听了,对吴淑贞的看法,不但完全改变,而且对她肃然起敬,连忙道歉:“对不起,吴姑娘,我不知道你已有了爱人,失言之处, 千祈怒我不知者不罪。”

吴淑贞笑道:“不敢,不敢,你是为了国家。”

袁通拱手道:“多谢你在我脸上贴金……吴姑娘,我们的谈活到此为止。”

于是吴淑贞转身走回自己的原位坐下。

接着袁通高声道:“有请邝姑娘,过来小谈,”

邝玉听了,缓慢地起身,莲步轻盈,走到袁通的身边站定,笑着叫道:“衰大将军,有何见教?”

袁通道:“我有事要跟你商量。”

邝玉道:“请吩咐。”

袁通轻声道:“撇开公务,先淡私事,”

邝玉疑惑地高声道:“在军事会议中谈私事,似乎不大妥当。”

袁通嘘了—声,同时用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一按.这是一般人在习惯上的动作,暗示对方不要高声说活。

邝玉当然会意,于是低声道:“好的,谈私事。”

袁通低声道:“邝姑娘,你在公余之暇,不知作何消遣?”

邝玉道:“不做什么,在家休息。”

袁通道:“在假期和节日呢?”

邝五道:“也不做什么?”

衰通道:“我不相信,难道假期节日,你也呆在家里,不出去玩?”

邝五道:“偶然骑马出去,拜防师父。”

袁通道:“令师是谁?”

邝玉道,“上李下享。”

袁通道:“哦,原来令师是人名鼎鼎的野仙清虚子,名师出高徒,无怪你的武功超人一等,可喜可贺。”

邝玉道:“蒙大将军谬奖,其实奴家的本领没有学到家师十分之一。”

袁通道:“姑娘太谦虚了……哦,我想起来了,清虚子不是还有一位公子吗?”

邝王道:“是的,他是奴家的师兄。”

袁通道:“他叫什么名字?”

邝玉道:“李玉。”

袁道通:“李玉,好名字。他的名字和你相同。想来其人如玉。

他一定是个漂亮的青年。”

邝玉道:“不,寿头寿脑,名不符实。”

袁通道:“哦?这太奇怪了!你对他,印象如何?”

邝玉道:“没有什么印象。”

袁通道:“他对你呢?”

邝五道:“奴家不知道。”

袁通道:“听说他在追求你,是吗?”

邝玉否认。

袁通道:“你不喜欢他?”

邝玉道:“当然不……”

袁通道:“那么,你喜欢准?”

邝玉道:“谁也不喜欢。”

袁通道:“谁喜欢你呢?”

邝玉道:“谁也不喜欢奴家。”

袁通道:“姑娘,你说谎吧!像你这样的美丽,没有人来喜欢你,谁相信?”

邝玉道:“袁大将军,奴家说的是实话。”

袁通道,“真的是实话?”

邝玉道:“奴家决不骗你。”袁通道:“但我绝对不相信。”邝玉道:“信不信由你,奴家不与你谈了。”

这时,袁通心里明白:邝玉确是“小姑居处本无郎”,于是他胸有成竹地道:“姑娘,我知道有人喜欢你。”

邝玉惊异道:“有人?是谁?怎么奴家本人不知道这件事?”

袁通举目向四周探望,故意装出神秘的姿态,低声道:“是水上郎君。”

邝玉不相信地道:“根本没有这回事。”她说着,美目盼兮,瞟向水上郎君,但事有凑巧,那水上朗君的眼光恰正向这方面凝视,这就使她误会,以为他确是对她有意。

袁通乘此机会,进一步道:“他不但喜欢你,而且非常爱你。”

言出袁大将军之口,邝玉听了,不禁由疑转信,再加上刚才那水上郎君向她注视,终于使她信以为真。忽然,她觉得自己很高兴。由于意想不到的兴奋,促使她的面部也发热。她低下头去,若有所思。

袁通催道:“姑娘,怎么你不说话?”

邝玉讷讷道:“奴家在想……想他为什么以前对奴家毫无表示?”

袁通道:“水上郎君怕羞,所以如此……邝姑娘,我鼓励你,你应该争取主动才好。”

邝玉道:“奴家不敢。”

袁通道:“为什么?”

邝玉道:“难道自己不怕难为情吗?”

袁通道:“彼此都怕难为情,怎么办呢?……”他说到这里,故意停顿,不说下去,但他却在偷看邝玉有无反应,以便决定如何继续措辞。

他看到邝玉的眼光又瞟向水上郎君,这就意味她是喜欢对方的。

于是袁通接下去道:“邝姑娘,我想这样,既然你们双方都怕难为情,还是由我来做好人,权充红娘,不,说月老较妥,替你们郑重传话,不知你的意见如何?”

邝玉感激地道:“有劳大将军了。”

袁通道:“要我传话可以,但我还得先向你征求意见。”

邝玉道:“什么意见?”

袁通道:“你喜欢水上郎君,还是爱水上郎君?”

邝玉道:“奴家爱他。”

袁通道:“你对他一见倾心?”

邝玉道:“不,奴家心里早已爱上了他,可惜没有机会跟他接近。”

袁通道.“原来是暗恋……水上郎君也在暗恋着你。”

邝玉道:“真的吗?”

袁通道:“当然是真的。……喂,邝姑娘,把你的耳朵凑过来,我有要紧话对你说。”

邝玉遵命,身子稍为向前移动,斜侧着头,把耳朵凑近袁通的嘴巴。

袁通在邝玉的耳边低声讲了己句话。

邝玉静听着,面部渐渐发红,显出非常为难的神色,颦眉道:“那怎么可以,这是难堪的。”

袁通同情地道:“是的,在私人的立场上讲,那确是难堪的。

但在公事上,这便是光荣的任务,所以,为了你邝姑娘将来的幸福和前程,你是否愿意再考虑这件事?”

邝玉坚决地道:“不。奴家不依。”

袁通失望地道:“既然你不愿担任女主角,我做上级的。对这件事情没有强制执行的权利,但我有义务来提醒你,鼓励你。免得你在以后反悔时,可能会指责我袁某讲话不清楚,处事有偏心。”

邝玉道:“奴家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话要提醒我。”

袁通道:“刚才我已讲过,水上郎君非常爱你……不过,可能另有别的姑娘们都很爱水上郎君。她们想要共同争取的猎物,未必如愿以偿。你可无须争取,就能唾手而得,但你却不欲受之,交臂失之。古人云:‘易求无价宝,难得有情郎。’试问你无端失去有情郎,是否觉得可惜。情场犹如战场,情场失败的人在战场上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。战场失败的人,其前程可想而知。试问你是否要在情场和战场同时获得胜利?此外,我希望你对于男女的事不要看得太严重,说穿了,它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。当然……第一次你当然觉得自己是宝贵的,但等到处女膜—破,你对本身的看法就会立刻改变,也许你肯自动去要求对方来干这事……喂!邝站娘,你看那边,韩婉正在对那水上郎君眉目传情,大献殷勤……”

男女爱情,事关心境。邝玉连忙把眼光转向那边,恰如袁通所讲,韩婉正在跟水上朗君说话,而水上郎君的眼睛却不时瞟向这边-邝玉站立的地方。接着,袁通道:“我的话说得不错吧!韩婉是寡妇,过来人,但她可能还想动水上郎君的脑筋……当然,我决不会请韩婉来担任女主角……否则,我相信她一定会立即答应……可惜,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。……邝姑娘,你和韩婉就可成为对比,现在,我再给你片刻的时间,作为最后考虑,你可以说同意,也可以说不同意,但我有一禁例,必须言明:那就是你说过同意之后,在一小时以内,你仍有权取消诺言,改口再说不同意,但如果你说了不同意之后,再要想改说同意,我是万难照准的,因为……因为在那时,我已经把别的姑娘补上去,充任了那职位。现在,你考虑吧!”

这时,邝玉面色凝重,垂下了头,正在考虑自己的问题。心理上发生激烈斗争。

忽然,她抬起头来,心神似乎很是镇定,毅然决然地对着袁通道:“奴家同意。”

袁通正色道:“这事非同小可,你是否考虑周详?”

邝五道:“奴家打定主意,说过同意,就是同意,决不会出尔反尔的。”

袁通欣然道:“好,一言为定,你去吧!”

邝玉走回原位坐定,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,忽然她听到袁通将军高声叫喊:“有劳水上郎君过来谈话,”

邝玉立即收敛思想,眼光转移到水上郎君的身上,同时在她邻坐的薛娇娇也正盯着水上郎君看。

除了邝薛二女之外,还有郝珊珊,韩婉,吴淑贞都在注意水上郎君的一举一动,甚至那女元帅葡萄仙子也不时瞟动双眸,似乎在欣赏水上郎君的男性美。

女人看男人,与男人看女人的审美观点大致相同,但几个女人对男性,或几个男人对女性的审美程度就固人而异。譬如:以目前几个女性对水上郎君为例,她们的审美角度不同,所以看法也有分别.吴淑贞与葡萄仙子对水上郎君的审美是以纯粹客观角度出发,只觉得这个昂藏七尺的男人,五官端正,相貌堂堂,威武俊秀,潇洒飘逸,脚怀坦荡,但她们对他完全是循规蹈矩,丝毫没有不良的潜意识。至于郝珊珊,韩婉,薛娇娇和邝玉等就不同了。她们对于水上朗君先有了主观上的偏爱,所以就好像觉得—切男人的美点都集中在他身上,且他的一举一动,一言一笑,都能博得她们的欢心。同时,她们还要研究或猜测他的体型和健康程度,在潜意识中甚至还想入非非,渴望他给予抚爱和温存。

这时,袁通将军已归坐原位,他叫水上郎君与他相对而坐,彼此距离五尺左右。他们开始谈话,谈话的声音虽是很低,但在座众人都能听得清楚。袁通道:“这次我们要恢复罗刹邦,希望你多出些力量。”水上朗君道:“敬盼将军吩咐,属下职责所在,自当尽力。”

袁通道:“脱脱是著名的难缠分子,武功道行十分精妙,对付此僧,只宜智取,不可力敌,临阵时,千万小心,切勿大意。”

水上朗君道:“属下遵命。”

袁通道:“现在我交给你的任务是;(一)捣乱祭坛,击毁祭神用具,包括贮魂钵,召魂铃,用真人骷髅所制成的一切法器,以及咒语箓,遣神法、召鬼术,灾祸笈,房事宝鉴等等;(二)收取密宗的武术经典,和吐火吞剑法术的秘本;(三)你必须要在他们的饮料食物里放置催情剂和春药……那些药剂已由神医子配妥,你可向他领取;(四)放火烧宫……还有……脱脱举行空空大会时,你把他们所脱卸的全部衣衫袍裤,一并烧掉;(五)最后一项非常重要……我必须对你交代清楚……”他说到这里,停顿一下,改用蚁语传音,继续道:“你以一个单身男子,要进入罗刹宫,参加空空大会,恐不容易,所以我已经准备了三位姑娘——她们是郝珊珊,邝玉和薛娇娇,由你率领,作为掩护。酒肉僧大部分是好色之徒,他们看到你携同三位美女,进入会场,不但不会阻挡,而且欢迎之至……对于空空舞,你是能手,在你表演舞蹈时,必然有许多女人前来献媚奉承……那是要看你的定力了……你切勿见色误事才好。不过,如果你有兴趣,那郝邝薛三位姑娘倒是你的好配偶,一箭三雕,艳福不浅,那也是要看你的能耐了……”水上郎君听到这里,不禁双眉紧皱,摇摇头,也用蚁语抢着道:“不,袁将军,这事属下万难从命。”

袁通听了,大感意外,连忙问道:“为什么?你是遐迩闻名的风流种子,怎么竟会拒绝这件事?”

水上郎君道:“属下先要问明,袁将军为何要派遣那些好姑娘到这种龌龊场所去受糟蹋呢?”

袁通笑道:“你不要假正经,我是不择手段,只求达到目的……

何况喇麻人数众多,其中不乏高手,在会场里,我只派了山大元,赤福,魏来兴,连你在内,不过四个男人,双方动武,惟恐寡不敌众,反而误事,所以我要加派三位武功卓绝的女将,做你的助手。”

水上郎君道:“那么,你为什么不多派几位男性将军?”

他们二人的问答都以蚁语传音方式进行,除了葡萄仙子之外,众人只看到他们嘴巴微微颤动,但听不出有任何声音,因此,双方谈话内容勺存.众人毫无头绪。

袁通道:“参加空空大会,地方官员必须携同女伴,才准进入会场,倘是陌生男子,他至少也要带领三位女性,否则难越雷池一步。”

水上郎君道:“原来加此……那么,山大元,赤福,魏来兴等三人怎么不携女伴?”

袁通道:“他们是以和尚身份混进去……和尚无须女伴!”

水上郎君道:“是否参加者规定要做这种男女之事?”

袁通道:“此事虽无明文规定,但若众人皆醉,而君独醒,或众人皆浊,而君独清,事实上是办不到的。同时,如果你一个人与众小同,你的身份就自动暴露,因此,若要完成任务,你必须要与那郝邝薛三位姑娘进行天作之合。”

水上郎君道:“不行”

袁通道:“你反对,是否为了集体宣淫,太下流的关系?”

水上郎君道:“属下反对与此无关。”

袁通笑道:“你有理由吗?”

水上郎君道:“因为属下已是有妇之夫,不宜再犯邪色。”

袁通惊异地道:“哦,你几时成家的?”

水上郎君道:“不久以前”袁通道:“何处结婚?”

水上郎君道:“地国中洲。”

袁通道:“尊妇是谁?”

水上郎君道:“龙公风婆的五位千金。”

袁通刮目相视地道:“是幺风?”

水上郎君道:“属下说的是龙风山五位仙子。”

袁通吃惊地道:“五女同事一夫,不可能吧?”水上郎君道:“是事实。” 袁通羡慕地赞道:“哇!小白脸,你的艳福可真不浅……”他说到这里,忽然长叹一声,接着道:“你怎么不早些对我说明这事,现在,你把我的作战计划完全破坏了。”

水上郎君惊道:“为什么?”

袁通道:“我煞费苦心,施出九牛二虎之力,才把郝邝薛三位女将说服,去参加空空大会,她们之所以愿意牺牲色相,是我过份自作聪明,打着如意算盅,以你水上郎君作饵,引诱她们上钩……现在,你已是五风之夫,在道义上我也不便强迫你另开色戒……如果让那郝邝薛三只雌老虎知道你已是龙家的女婿,她们除了推翻前议,拒绝出席空空大会之外,一定定还要向我大兴问罪之师……

日前时间又是那么匆促,我一时也找不到另外的适当人材,临阵换将,宋代替你的职位……这事真使我左右为难……不过,我现在已想出了一个办法。”

水上郎君道:“什么办法?”

袁通道:“这次行军,我以副席身份代理主帅,有权发布军令……”水上郎君接口道:“你的意思是想强制属下参加空空大会,和那三位姑娘合体?”

袁通道:“不错。”

水上郎君笑道:“以前属下单身只影,光棍一条,如有这种机会,真是求之不得,但现在,办不到,因为……”

袁通道:“军令如山……”水上郎君道:“不要说下去了,我水上郎君君吃软不怕硬,岂会被军令吓倒?”

袁通料不到那“小白脸”胆敢说出这种犯上的话,他瞪目看看后者,良久不发一言,好在双方谈话都以蚁语传音,在座众人,除了葡萄仙子之外,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些什么把戏,否则袁通被水上郎君当众触犯,真是面目无光了。

水上郎君态度自若,他对袁通的怒目瞪睛毫不在乎,换一句话说,就是视若无睹,置若罔闻。

袁通心中正在暗思对付办法,过了一会,冷冷地道:“你不怕国法?”

水上郎君不客气地道:“袁将军,你百密一疏,我水上郎君君乃是客卿,照理只能从旁协助,并非行动的主体,因此,在下不受军令国法的缚束。”

袁通强调道:“若在平时,你的话是对的,现在行军施令,主帅有权,派遣任何一个战斗人员,你敢反对?”

水上郎君冷笑道:“我前在仙国,仙律严厉,对我也无可奈何,何况你妄颁军令,逼我行淫,所以我也有权反对。”

袁通听了,面色大变,立起身来,把右脚踏在坐椅上面,声势汹汹地蚁语传音道:“你这顽桀不驯的小于,竟敢目中无人,本帅不给你一点颜色,何以服众?”他说着,伸手从箭筒里拔出一支令箭,掷向水上郎君,继续道:“接令!”

袁通—掷之力施展了三分功夫,劲道之强,超过千斤,假如水上郎君被它射中,必将血溅当场,性命难保。

这是袁通一举两得的恶毒狡计。由于袁通说过—句“接令”,如果水上郎君不去接箭,他一定会被那支令箭射死,而袁通本人并不因此而犯法。反之,如果水上郎君伸手去接,这就等于他已接了令箭,其结果,他势必自动率领三位姑娘,去参加空空大会。

可是水上郎君生得玲珑七窍之心,岂会上当?他按身不动,一声冷笑,吹出一口罡气,把那支令箭吹歪,只听得克察一响,此箭射入地底深处,不知去向,但见地面上泥土崩裂,露出一个箭洞.这时,水上郎君已经缓慢地立起身来,对着袁通,讽刺道:“暗箭难伤,明箭是伤不了人的。你这种技俩似欠光明,不但有损大将风度,而且白费心计,枉作小人……假如你对我难过,不妨明枪交战,本人随时奉陪。”

这时,袁通将军始知水上郎君的厉害,但他数次失威,心实不甘,说道:“好,到外边去。”

在场众人最初虽不明白袁通和水上郎君搞些什么名堂,后来他们却从双方的表情上和动作上观察出来,猜想到彼此似乎正在斗口争论,但由于真相不明,内容未悉,他们心里除了惊异之外,谁也不敢作声,其中尤以郝珊珊,邝玉和薛娇娇三女更为关切。当在座众人看到袁通掷出令箭,水上郎君把令箭吹入地底,且双方都站立起来,怒目相对,显出了好像准备动武的姿态时,众人都紧张起来,不约而同地纷纷起身,想要前来排解。

这时,葡萄仙子高居首座,把手向众人一挥,暗示他们都坐下去。

众人包括袁通和水上郎君在内,立即遵命坐下。

葡萄仙子的眼光向袁通和水上郎君的面上掠过之后,随即也用蚁语传音道:“将帅临阵不和,犯兵家之大忌,你们还是坐着谈话,平心静气,解决问题,不宜妄动肝火。”袁通看了水上郎君—眼,冷冷地道:“小子,我袁通见你怕。”

水上郎君道:“不见得,面对事实,谁也不怕谁。”

葡萄仙子道:“闲话少说,我想请问袁将军一句话。”

袁通拱手道:“不敢,敬聆指教。”

葡萄仙子道:“水上郎君进入空空大会会场之后,他可否不参加空空舞?”

袁通摇头道:“不可能。罗刹宫门禁森严,岂容闲人入内?水上郎君要进入会场,必须携带三个女性,同时入场之后,他们一定要依佯学样,做那男女之事。”

葡萄仙子道:“山大元等人怎可乔装和尚,混入会场?……”

袁通抢着接口道:“你的意思是叫水上郎君也假扮和尚?”

葡萄仙子道:“正是此意。”

袁通道:“山大元、赤福和魏来兴可以这样做,但水上郎君就不行”

葡萄仙子道:“何故?”

袁通道:“山赤魏三人过去都是‘海山’寺院里的和尚僧,后来归化我国,现在正好利用他们旧时的关牒,以作掩护。”

葡萄仙子听了点点头,接着她面对水上郎君,问道:“这件事非常棘手,不知你有何妙计?”

水上郎君道:“办法是有的……区区的…个罗刹宫,难不到属下……”

袁通插嘴道:“不要夸口。”

豪气万丈,水上郎君道:“天国的灵霄宝殿,属下也曾要进就进,要出就出,何况那人间的一个小小圈子。”

悚然一惊,袁通颤声道:“你有隐形潜影之术?”

水上郎君微微一笑,并不回答。

不回答就等于默认。面现喜色,葡萄仙子道“如果是这样的话,事情就好办了,水上郎君你怎么不早些说?”

水上郎君道:“因为属下也有为难之处。”

袁通心急地道:“有何难处,请速言明。”

水上郎君道:“属下要进入罗刹宫,易如反掌,不过,属下在天性上有—种毛病。”

葡萄仙子问道:“你有什么毛病?”

水上郎君道:“好色之病……如果属下看到空空大会里男女相爱.岂有不动心之理?因此,只怕此病发作时,四肢无力,百事懒做,这就要影响袁通将军派给属下的任务。”

衰通道:”刚才我所推荐的那三位姑娘,你都不要,是否为了惧内?”

水上郎君道:“那倒不是。她们都非属下的对象……何况三个姑娘,太多了,属下只要一个”

袁通道:“空空大会里多的是女人,你不可以随便拉一个吗?”

水上郎君道:“不,不行。属下嫌她们龌龊,不够纯洁,况且属下又不是男妓,怎可随便去拉一个女嫖客?”

袁通道:“小子,你嘴巴干净些,不要乱讲。”

葡萄仙子道:“你既不要会场里的女人,又不要这里现成的姑娘,这是什么意思?”袁通也加问一句道:“莫非你已有了心目中的对象?”水上郎君道:“是。”

袁通道:“谁?”

水上郎君故意向葡萄仙子瞟了一眼,道:“她就在近边,”

葡萄仙子面孔发红,以为水上郎君心目中的对象是指她自己,但还不敢确定他是否真的指她本人。这时,她心里开始乱起来了。

袁通也以为水上郎君是指葡萄仙子,心里暗骂道:“小子可恶,竟然敢动葡萄仙子的脑筋。”但他假装糊涂,继续问道:“她究竟是谁?可是你要三思而言,讲话有些分寸,同时你先来回答我的另一个问题,再说出你的对象。”这也是含有警告性的暗示。关照水上郎君不得损害葡萄仙子的尊严和人格。

水卜郎君道:“你问吧!”

袁通道:“即使你有对象,试问她如何进入罗刹宫?难道她也会隐形潜影吗?”是他进—步探问水上郎君,以便确定后者的对象是否葡萄仙子。水上郎君道:“她虽不会隐身大法,但却可通行无阻,进入罗刹宫。”

袁通心想:葡萄仙子也不会隐身,但后面二句:“通行无阻,进入罗刹宫”,则令人可疑。于是他不得不再问道:“不会隐身,怎能进入罗刹宫?莫非她有遮眼法,否则她一定是像孙行者那样,变化了苍蝇或蚊子,飞进宫去。”

水上郎君道:“你猜错了。我有一顶女式隐身宝帽,给她戴上,她的形影立即隐没,岂非进入宫内,通行无阻?”

袁通道:“哦,有此宝帽,那真是太理想了……现在,请你讲出你的对象究竟是谁?”

水上郎君又故意向葡萄仙子看了一眼,缓慢地道:“她是一位仙子,你们何不猜一猜?”

此言一出,葡萄仙子心乱如麻,面色较前更红,因为她确定对方业已明白地指出她自己。同时她心里暗忖:“水上郎君家境和背景都算不错,道行和武功也臻上乘,相貌更不必说,可称美男子而无愧,只可惜他风流成性,太好色了。假使目前还是个单身汉,我倒可以考虑这个问题,奈何他已娶了龙氏五女,是个有妇之夫,我怎可与他同去参加空空大会,做那种羞耻的事情呢?我有何面目去见我的义父和师父呢?虽然他到罗刹宫去恢复我的祖邦,但我本人牺牲实在太大了……不,我不能答应,可是,假使我坚决拒绝他的要求,那么,我的祖邦就不能恢复,多年的血债无法讨还,兴邦报仇,即将成为泡影……”

她低头沉思,心里犹豫不决,忐忑不安。

这时,袁通也完全明白:水上郎君真的是在要挟葡萄仙子,同去参加大会。因此,他心里非常愤怒,认为这个小子太可恶了,人面兽心,品格卑贱,恨不得给他吃几记耳光,即使打掉此人的门牙,也十算手段毒辣。不过,他又想到:男男女女之事十分微妙,不可以常理推测,或许葡萄仙子本人愿意跟这“小白脸”去,也未可知。如果真的是这样,他当然不便从中阻挡,免得两面不讨好。何况男女双方情愿,他自知只有赞成的义务,绝无干涉的权利,又因此,他只得暂时缄口,保持静默,眼睛看看水上郎君,又看看葡萄仙子.以便观察情势,见风驶舵。

老奸臣猾的袁通,在刹那之间,已经想好了正面和反面两种论调。假使葡萄仙子稍为表示她不愿参加空空,他就会立即帮腔,一边为她辩护,—边驳斥水上郎君,这是以正面的立场来说话。如果葡萄仙子表示愿意,他就会以反面的立场,向双方讨好.凑成这件美事。过了一会,他看不出她的态度究竟是愿意,还是不愿意,可是当他看到水上郎君对葡萄仙子低头沉思,不但毫无深切关怀,而且似乎无动于衷,他就疑心那小白脸的对象也许不是葡萄仙子。

当时,水上郎君心里暗想:葡萄仙子低头沉思,一定是忖猜我的对象,同时他又误会袁通的眼睛转来转去,也是在动脑筋猜。

所以,他面现笑容,静待他们的回答。

大营里一片静寂。过了一会儿,水上郎君等得不耐烦了,就以蚁语传音问道:“怎么你们都不说话呀?”

葡萄仙子抬起头来,看了水上郎君一眼,但她并不发言。为了打破这样沉闷的局面,袁通不得不开口道:“我们猜不着,还是你自己说出来吧!”这时,葡萄仙子的心情又紧张了,深恐水上郎君明白指出她自己。

水上郎君微笑道:“好,让我自己说……她是……花风仙子。”

葡萄仙子听到是花风仙子,芳心顿时一宽,连忙道:“这就不对了,你说她就在近边,她人呢?”

水上郎君道:“在营外。”

袁通道:“她与你同来?”

水上郎君道:“不错。”

葡萄仙子道:“何不叫她进来?”

水上郎君道:“她只好算是请缨从征,井非正式任命的将官,无权参加军事会议。”

袁通道:“特准她前来淡活……”他说着, —边传令下去,请花风入营开会。

不久,花凤进入大营,先拜见了葡萄仙子,再向文中子,袁通,金郎书和在座众女将敬礼,然后她坐在水上郎君的旁边。

从这时起,他们谈话,开始不用蚁语传音。

袁通对水上郎君道:“这次我们进攻罗刹宫,你的任务最为重要,希望你一切小心。只许成功,不准失败……”他说到这里,又对着四风接下去道:“花风仙子,芳驾降临,不胜荣幸,这也脱脱气数将尽的预兆……进攻步骤,我已对你的老公说过,由你们贤伉俪自己商量,我也不再对你细述了……现在,你们先去准备吧!”

说完了话,他拔出了令箭,交给水上郎君君。

于是水上郎君说了一声“遵命”,就与四凤同时起身,双双并肩小营而去。现在,袁通尚有最后的一项步骤。他请葡萄仙子率领吴淑贞,邝玉,薛娇娇,郝珊珊,韩婉等女将,前赴罗刹山北谷,联络那硕果仅存的遗老 ——梧桐先生,他以前原是罗刹邦的步兵统领,后来邦土沦陷,就隐居避世。现在只有他才能号召当年的忠臣志士,群起作战,肃清在本邦各地的外敌与内奸.恢复整个邦疆。

葡萄仙子立即起身,向众女将招手。她们也都站立起来,跟随在葡萄仙子的身后,但临行时,郝珊珊,邝玉和薛娇娇等同时回转头来,三女六眼,向袁通怒视一下。

袁通会意,连忙高声道:“你们先去立功,私事容后再淡。”袁通见各事都已安排妥当,心中甚喜,他向文中子和金郎君打了一个招呼之后,起身走出大营,到外营去会见赤城子,玄阳子,霹雳山人,妙法道人,太阴生等客将,面授机密战略,准备一鼓作气,击败花教的喇嘛僧,收复罗刹邦。

××× ××× ×××

夜幕降临,天上月明星稀,人间薄雾飘缈。罗刹宫前,宫殿四周,士卒巡查,警卫森严。

人们三五成群,缓步进入宫门。姗姗来迟的是许多贵妇和少女,打扮得花枝招展,妖形怪状,或浓抹淡妆,窕窈娉婷,她们有的是罗刹邦文武内奸以及当地居士的妻女或姊妹,由其丈夫或父兄率领着;有的是尼姑,女巫;有的是假冒良家闺秀,而由其恩客陪伴着的娼妓。女性之中以似狼似虎的半老徐娘占大多数,二八佳人和老丑的也不少,她们安步当车,一路上络绎不绝,接踵进入宫门。

男性包括和尚道上,头陀巫师,油头粉面的浮滑少年。纨绔子弟,赳赳武夫,文弱书生,甚至还有白发苍苍,面齿摇摇的老翁。

魔国的山大元,赤福和魏来兴早已随众混入宫内。在宫门关闭之前。水上郎君和戴着隐身女帽的四风也已人不知、鬼不晓地溜进了大会场里,在遁形潜影法术之下,谁也看不见他们。他们二人先在广场上巡视一周,此处千头攒动,人声嘈杂,笑骂戏谑,无所不有,因为大会尚未开幕,众人活动自由。遂使秩序混乱不堪。

水上郎君特别注意僧徒的动态。他发觉他们之中,仅有少数是身怀绝技,道行玄深,因其头顶隐约地显现灵光。还有十几个粗眉虬髯,面目武威,论其外表的神气,并不比佛国的降龙伏虎罗汉逊色,也有方面大耳,相貌慈仁,笑脸迎人,犹如弥勒的中洲僧人,可惜他们的灵光略呈黯淡,邪气太重,虽具佛面,难成佛道。他又发觉那批善男信女之中,也不乏武功奇特的人物,尤其是那站立在场角,一对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女,护顶灵光极为纯正,显然他们都有高深莫测的修养。在宫墙旁边,靠近主台左面的阴影里,跌坐着一个好像泥塑木雕的入定老僧,形容枯槁,袈裟破旧,但他的天灵盖上隐冒一道佛光,直冲云霄。他双手合十,闭着眼睛,一动也不动。

水上郎君对此老僧,极感惊异。他心里暗想:“这和尚不是佛国的金身罗汉,便是恒河沙数诸佛之一。”于是水上郎君悄悄地走近那老僧的面前,仔细观察,不料老者似已发觉对方的行动,微微地张开眼睛,向水上郎君的隐身之处,看了一下,口里念了一声:“闷弥陀佛”,随即又闭上双目。

水上郎君不想打扰老僧,就拉着四凤,走向别处去了。

这时,内宫发出三响钟声:镗,镗,镗。

接着是一阵鼓声,咚,咚,咚咚……。

于是广场上的许多憎徒,善男和信女,都纷纷走入宾棚,各自循序坐定。

大会开幕!接着,钟,鼓,磐,木鱼之声交作。

忽然内宫里走出—队僧徒,人数逾百,他们口宣佛号,走到主台前面,分列左右站立。

脱脱大步走到台前,飞身一纵,跃上了八尺高的主台,坐在正中的座位上,达克和那律也随着飞跃上台,侍立在脱脱的身后。

接着,各派的长老以及本教的护法和长老也都纵上台去,依次分坐左右。

这时,只有那个形容枯槁,袈裟破旧的者僧,依然趺坐在宫墙旁边,靠近主台左面的阴影里,除了水上郎君和四凤之外,谁也没有对他注意。

脱脱见到台上众人业已坐定,就把双手分向左右一摆,宾棚里的僧尼道俗等也都坐了下来。

在钟鼓交响中,水上郎君举目向脱脱观察,看到脱脱身高八尺,头大如斗,粗眉盖着微凸的双日,口鼻相称,只是人中太短,两耳欠大,似非寿者之相。他又看出其头顶灵光盛中呈衰,气色不纯,从那些现象中,他已预测到自己必能在今晚得心应手,完成任务。

于是他也不理会广场上的大会如何进行,就拉着四风的手走入内宫。

宫内灯光明亮,气氛平静,仅有少数中年宫女坐着闲谈。

左廊右廊的铁架上是金钟和铜鼓,由几个小僧徒守护着。另有若干男侍正在打扫宫庭,看样子他们不像太监。

水上郎君和四风凭藉着隐形潜影之术,在内宫里穿户入室,到处乱闯,通行无阻。

东边小殿,门亡挂着一方金字黑底的木牌,漆着:“法坛”二字。

门上有锁。水上郎君念一遍开锁咒,顺手拉开了锁,把它递给四风,而他自己则推门入内,又关上了门。

四风守在门外,并不进去,她仍旧将锁挂在门上的铁圈里虚扣着,并未把它合拢。

在小殿内,水上郎君向四周略为视察,发现墙上悬挂着一个大骷髅,以及僧袍袈裟等物,塑着许多佛像,点着一盏琉璃灯,光线暗淡。

祭桌上安置着一些铃钵法器之类的东西。

水上郎君正拟伸手取钵,忽然他听到那墙上的大骷髅发言警告:“不许动手!”

水上郎君毫不惊骇,安详地问道:“你是何方幽灵,竟敢为虎作伥?”

那骷髅道:“我先问你;,尊驾隐身到此,难道不怕脱脱?”

活人看不见隐了身形的水上郎君,但他却逃不过幽灵鬼魂的眼睛。

水上郎君笑道:“在下不但不怕,而且正要取其性命。”

那大骷髅摇起头来,笑道:“哈,哈,杀脱脱。未必,未必能够!只怕在你杀他之前,你的魂魄已经被他摄去了。”

水上郎君道:“你不相信,只好由你……不过,你不许响,看我先来捣毁这个祭坛……”他说着,伸出一指,按在铁钵上,喀嚓一声,它就变成碎片了。

骷髅道:“你闯祸了,这是贮魂钵……”水上郎君连忙抢先道:“不许多嘴!”那大骷髅果然不作声了。

接着水上郎君又以手按铃,铜铃应手而碎.碎片散布地上。

那大骷髅又警告道:“尊驾到底是什么人,如此大胆?要是你给脱脱捉到,你的脑壳就要变成了骷髅,和我一样,被他挂在墙上……”

水上郎君道:“叫你不许出声,你却胡言乱道,若再多嘴,我立刻把你这骷髅头打烂,像这鬼东西一样……”他说着,用手把桌上的—个骷髅型法器击得粉碎。

那墙上的大骷髅忽然放声痛哭,眼眶里真的流下泪来。

水上郎君惊异地道:“你为什么哭?”

大骷髅道:“你把我手下大将的脑壳打烂了。”

水上郎君不信地问道:“这骷髅型法器是你手下大将生前的头颅?”

那大骷髅道:“是的,他生前是个大大的好人。”

水上郎君抱歉地道‘“对不起,我不知道……那么,你是谁?”

大骷髅道:“我生前是罗刹邦主,名叫赫利,在二十年前,我被脱脱杀死,他把我的魂魄禁制在此,为他守护祭坛。”

水上郎君吃惊地道:“你是罗刹邦主?”

火骷髅道:“是的……现在你将这里的法器毁坏,等一会,脱脱回来,一定要责罚我守护不力……”他说着,又哭起来丁。

水上郎君安慰道:“不要哭,我们是来替你报仇的。”

大骷髅听了,连忙止哭,叹了一口气,同时摇摇头,道:“报仇,不可能。”

水上郎君道:“我要问你,在阳间,你是否还有亲人?”

大骷髅三摇其头,哀声道:“没有亲人,都已死光了,死于非命。”

水上郎君道:“没有亲人,你再仔细想想。”

过了一会儿,大骷髅道:“噢,我想起来了……我有个女儿,长得非常难看,但她已经生死不明。”

水上郎君道:“你的女儿叫什么名字?”大骷髅道:“乳名小仙儿,因她自幼爱吃葡萄,所以我不叫她的乳名,只叫她葡萄仙子.”

这时,水上郎君深信这大骷髅生前确是罗刹邦主赫利,于是他立即向那大骷髅双手一拱,道:“拜见老邦主,你的女儿葡萄仙子不但还活着,而且已得仙体,长生不老……现在她已领兵到了这里,要杀脱脱凶僧,恢复罗刹邦……我是她的部下,名叫水上郎君……”

大骷髅发音带着哭声道:“老弟,你说的都是实话?”这次的哭声和上次的哭声不同,这次是大骷髅喜极而哭。

水上郎君道:“老邦主,我怎会骗你!”

大骷髅道:“那真是谢天谢地了……不过,老弟,你要记住,那脱脱贼秃的法力非同小可,要小心呀I”

水上郎君君道:“老邦主,你放心,我们有足够的力量取他的狗命。”

大骷髅道:“我的女儿呢?”

水上郎君道:“不久就可到达。”

大骷髅道:“那真是太好了,梦想不到,我赫利还有报仇雪恨的一天……老弟呀!请你好事做到底,先解除我的禁制,再将我的骷髅头带给我女儿。”

水上郎君道:“你的禁制在那里?”

大骷髅道:“在我骷髅头的后面。”

水上郎君连忙走近墙边,双手从墙上捧下这个大骷髅,反转来一看,后面粘贴着一条黄纸,用硃红写着六个小字。他撕下黄纸,把它捏皱,抛弃地上。

大骷髅道:“老弟,谢谢你,现在我自由了。”于是水上郎君把那大骷髅放在桌亡,又伸手从墙上取了一件僧衣,撕成二块,以其中之一作为包袱,小心地包好大骷髅,挂在肩上。

接着他又在架上搜索,取得了咒语录,遣神法,召魂术,灾祸笈,房事宝鉴,武术经典,以及吐火吞剑法术的秘本,再用刚才撕下的另外半件僧衣,打成包袱,提在手里,顺便推翻祭桌,桌上尚有许多零星法器,都跌落地上,于是他用脚把它们踏坏。

他走到门边,剥啄一叩,四风闻声,连忙拿掉铁圈上的锁,推开了门。

水上郎君走出门外,随手关门,四风立即扣上了锁。

于是水上郎君将两只包袱递给四风,轻声道:“交给黄衫客!

他在宫后第二株大树上等候……叫他小心,不要把包袱里的东西弄坏……你速去速来,我在这里等你。”

四风接过包袱,飞身上屋而去。

前宫广场上的大会,正在进行,方兴未艾,靡靡之音,随风飘传过来。

不久,四风回来了,水上郎君拉着她的手走入后宫的厨房里。

这厨房好大呀!两个大灶,作为烧饭烧水之用,四个中灶,煮肉用,十二个小灶,炒菜用,大灶里的紫铜饭锅直径—丈五尺,深度好像个小型游泳池,饭锅内部的边缘装配着紫铜小梯,以便饭司务从此梯进入锅内铲除锅巴。

厨房四壁,挂满了马牛羊鸡犬豕等肉类,另有许多鱼虾蟹鳗,非常腥气,冲鼻欲呕,此外还有蔬菜与水果堆满墙角。

这里,由于使用本柴煤炭烧饭煮健,灶洞里吐出熊熊的火焰,热度很高,空气极为污浊。

这里,厨司,下灶,切手,伙夫,以及工役等约计五六卜人,大部分赤着亡身,汗流脊背,臭气难当。他们,有的正在割鸡斩肉,发出蓬蓬声音,有的在切菜,有的在炒谜,有的在洗涤,有的在做杂务,人人忙个不停。

四风受不住肉鱼的腥气,臭男人的汗气,以及混浊的空气,使她几乎要恶心了,于是她连忙拖着水上郎君,退出厨房。隔壁是个酒房,瓶樽缸桶贮满了各种酒类和饮料。四个酒师正在调和混合各种酒类,从大缸灌入瓦瓶,准备给那些参加大会的人们享受。

忽然,放在那边酒柜上的一坛花雕,自动地跌落地上,发出硑硑的声音,酒坛跌碎,美酒泛滥满地。

“有鬼……有鬼!”酒师甲吃惊地叫喊道。

“好好的酒坛,放在柜上,谁也不曾去推它过,怎会无缘无故跌落地上?—定有鬼!”酒师乙附和道。

“让我去报告成山喇嘛……”酒师丙道。

“不必了,他正在作乐,你去捣乱他的兴趣?你去报告,不但无功,吃巴掌倒也有份……我看那坛酒一定是你放得太近柜边,上重下轻,所以它翻倒地上了。”酒师丁道。“那么,怎么办呢?”酒师丙道。

“快去收拾干净,只当没有这同事。”酒师丁道。

“对的,不错,我们快去打扫干净……”酒师甲和乙异口同声赞成道。柜上的酒坛怎么会无端端自动翻落地上,难道真的有鬼?不,它是被四风推翻的,当酒师们正在打扫时.水上郎君就乘机将神医子所配制的催情剂和春药放入大酒缸内,以及其他的饮料里。

水上郎君和四凤是在遁影潜形的情况之下行动,别人都看不见他们,因此,这二个隐身人就能轻而易举,顺利完成任务。

前宫广场上的大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。音乐歌唱声,呐喊叫啸声,欢笑喧哗声,偶然地还夹杂着诵念佛号声,以及钟、鼓、磬和木鱼的交响声,一阵阵地前呼后应,随风飘传,直达后宫。水上郎君侧耳细听,笑对四风道:“这空空大会已经变质了!”

于是他从身边摸山两只红色小瓶,说道:“这里面贮着火丸,他边说边把其中之一交给四凤后,继续道:“你先收藏着,等一会派用场。”他说完活,又将另一只小瓶放回自己身边。这时,厨房里的工役们开始搬运餐具以及酒类饮料,陆续不断地扛送到前宫广场旁边,放在预先所布置的二十多只长桌上面。

接着是荚酒,肉类,菜肴,果品等物,都用大盘装盛,井井有条,陈列案头。

不久,前宫钟声大鸣,鼓声转衰。

过了—会,前宫寂然无声。

显然,空空大会暂停进行,众人已经开始大吃人喝了。

水上郎君和四凤又在内宫各处查看。这里,灯光到处明亮。可是人影全无。

厨房传出欢笑的声音。

他们走到厨房门前站定,向内观望。原来那批光禄寺人员也在大吃大喝了,还有七八个宫女陪伴着,同饮香醪美洒。

水上郎君拉着四风走开。他暂时不拟回到前宫广场,因他知道四风还是黄花闺女,不适宜观看空空大会里的男女丑态,所以他挽着四凤的手,仅在内宫里面徘徊,等待时机成熟,过了大约三盏茶时左右,前宫传来一片欢笑之声,自远而近.不久,他们看到许多男女,赤身裸体, 一丝不挂,蜂拥而来,各觅房间,或其他隐蔽之处,去寻欢作乐了。

罗刹宫中,许多佛子佛女,以及俗家男女正在兴云布雨,寻欢作乐,忽然宫廷四周,连声爆炸,不久,火势大盛,浓烟迷世。首先夺门而出的是脱脱。他听到炸声,心知不妙,立即从怀报中推开所欢的女人,仓惶飞步奔出房外,想到衣帽室去取自己的僧袍,但衣帽室早已着火,火势窜上了屋顶,于是他立即趋入大厅,撕下了尚未着火的帘帷,一边裹住了自己的下体, —边急奔广场,企图跃出宫墙,但他的行动却被山大元,赤福和魏来兴等三人所阻止,他们立即动武,斗争非常激烈。

这时,几座宾棚也已起火,燃烧甚烈,只有主台孑然无恙,台上跌坐着—个形容枯槁,袈裟破旧的老僧。刚才他坐在台左的阴影里,现在已移坐到台上去了。他闭着眼睛,寂然入定,好像泥塑木雕似的。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变化,丝毫无功于衷。一对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女,衣冠整齐,修闲地站立在主台的前面,正在观赏山大元等三人围攻脱脱,但他们-这一对男女的目的何在,却难以猜测。

接着一个个赤身裸体,一丝不挂地逃出。

除达克和耶律赶来帮助师父脱脱,参加打斗外,其余的,心慌意乱,跃出宫墙,也不管别人死活,自己逃命要紧。

当达克和耶律加入武斗时,脱脱本人乘机退丌,飞跃五丈.想要越过墙宫遁逃,但他的企图又被那旁观的中年男子打消,因为后者也飞跃过去,长袖一挥,阻止脱脱前进,于是一僧一俗又打作一团。

这边,山大元,赤福和魏来兴已经把克达与邪律击昏倒地,赤福随手挥刀,把那两个佛门弟子的子孙根割掉,变成了太监。

接着山大元等都赶了过去,帮助那中年男子,合击脱脱,而那中年男子见到他们前来助战,随即退出战围,在旁监视。

这时,宫中火势更盛,赤身露体的男人,女人,还有尼姑,蜂拥而慌张地奔逃出来,大哭小喊,四散乱窜。有的女人到了广场.已经吓得半死,跌倒地上,爬不起来。

他们到达广场,不约而同地奔趋主台前面,跪倒尘埃,对着那台上跌坐的老僧纳头便拜,叩头犹如捣蒜,口中大叫:“救命,”

不料那旁观的中年女子,不动声色地溜了过去,用匕首分别在那几个僧徒的背上乱刺,出手之快,叹为观止,匕光闪处,但闻几声惨叫,几僧业已横尸当场,魂归西方。

台上老僧对于台下的惨变,置若罔闻。那边,脱脱与山大元、赤福、魏来兴等三人正在搏命,打得难解难分。脱脱的内外武功俱臻上乘,但他所吃亏的是徒手应战,同时,刚才他又在女色上耗掉了不少体力和精力,因此,施展功夫便打了折扣。山大元等三人都是魔国百中选一的高手,又掌握了剑、刀、锏等武器。再加上以三敌一的优势,可是他们只能与脱脱打成平手。

暂时维持均势。

脱脱感到对方都是扎手人物,自己久战不胜,心里不免发慌。

忽然他吼声如雷,口中吐出一道火光,直喷魏来兴的面部,后者想不到到脱脱有此一着,首当其冲,躲避不及,顿时被那火烧得焦头烂额,痛极惨叫,连忙跃退三丈,终于支撑不住,跌倒地上,僵卧不动。显然他已昏死过去,而脱脱就乘势飞跃六丈,站立宫墙之上,正拟跳下墙去,但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后拖住,且背脊上还受一记重击,使他血气翻腾,身不由主地倒跃回来,依然站立广场上的原处,又被山大元与赤福左右夹攻,同时那旁观的中年女子手握匕首,也自动上前助战,补充了死鬼魏来兴的位置,把脱脱围在中央,恶斗不休。

脱脱企图逃走,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住,究竟是谁使出这股力量呢?原来水上郎君与四风在内宫到处抛掷火丸,丸裂火发,轰然爆炸。他们等到四周火焰炽烈,任务完毕,就双双走出内宫.隐身在广场上,探视山大元等围攻脱脱,同时观察那中年男女流连不走的原固,以便摸清对方究竟是敌是友之后,再决定自己应否出手协助。另—方面,他们对这个跌坐在主台上的老僧,也很注意。

后来,水上郎君看到那中年男子不但阻止了脱脱逃亡,而且居然与之动武.接着他又看到那女的也出手连杀四个憎徒,就知道那男女是友非敌,心中甚喜。

他早已料到脱脱必将再度遁逃,所以就悄悄地走到宫墙旁边等候,但因离开打斗现场太远,以致在脱脱吐火的—刹那间,使他来不及抢救魏来兴。

果然不出所料,脱脱乘机想逃,刚刚在围墙上站住。水上郎君迅速跃起,把他拖住,又一掌拍在他的背上,使他血气翻腾,并借势用力推他回到广场原处。

就在此时,那主台上的老僧忽然张开眼睛,向脱脱看了一下,表示关怀的神色,接着他又闭紧了双目。

这情况,除了四凤之外,别人都未看到、她悄悄地向水上郎君作了一个手势,后者就走过来,她把刚才所见到的情况低声告诉了他。

于是水上郎君就更加注意那老僧的动态,并严密监视。××× ××× ×××

且说黄静与周洁,在罗刹宫北门附近驻守,忽见宫中火焰上冲,急忙拔出武器,在要道上等候。

这时,又来了两个接应人员-叶伟与文通。不久,北门大开,许多僧尼与俗家男女,个个全身暴露,一丝不挂,惊慌地夺门奔逃而去。

四位魔将立即冲前,不问情由,选择无发的和尚,以及有发的男人,乱刀砍杀,犹如割菜切瓜,哭声震天,伏尸满地,惨不忍睹。其中有几个尼姑,却被他们杀错,这是由于那四魔杀人杀得眼花缭乱,只看到头上无发,误认她们也是和尚,但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双乳和私处,且落手太快,以致她们死于非命,运道不好,合该倒霉。

那批男人无—漏网,而所有女人,一律放行。

周洁,其心不洁,是个好色之徒,他在混乱中,乘机在女人们的身上滥抓滥推,上下其手,虽不及于乱。但摸摸也感到颇有兴趣。

当时,附近的老百姓看到宫中失火,个个心中大喜,拍手称快,因那批僧徒平时赋敛繁重,刑法残酷,荒淫无度,作恶多端.他们视之似虎狼,畏之如蛇肚,走避惟恐不及。现在,天祸凶横,火焚禁宫,老百姓一致希望火势越大越好,巴不得那批恶憎都被烧死。

因此,北门外的老百姓,谁也不去救火。不过,百姓之中也有几个不良份子,穷极无聊,忽生贪心,前去趋火打劫,怎知走到半路,就听得呼喝哭叫之声大作,仔细看,前面正在杀人.吓得他们屁滚尿流,连忙转身急奔回家,闭上了门,不敢出来。

罗刹宫北门外的情况如此,谅必西门外的情形也是这样,正如袁通将军意料,西门北门虽都是罗刹帮京城的繁华之区,却无人前来救火。

罗刹宫东南门之外,五里到十里之内都是乱石瘠土,野草丛生,并无居民,但在十里以外,高山深谷中,却有许多清高的苦行僧徒,在那处修行,有时他们也到王宫去化缘。

今晚,正宫失火,火焰冲大。他们都已遥遥看到。

佛门弟子慈悲为怀,那些苦行僧徒怎会隔山观火,坐视不救?除了救火,他们还要救人,因为救人一命,连升七级浮屠,功德无量,且救人越多,功德越大,甚不可以立地成佛。

有此机会,千载难逢,于是他们不约而同,自告奋勇,纷纷下山,人数不下三十,分别向王宫东门及南门进发。

向罗刹宫东门而来的,约有十五个苦行佛子,其中不乏道行高深,武功超凡的圣僧,他们施展轻身术,前进速度如飞,不料到达离开王宫二里之处,他们就无法越过雷池—步。因前面有人阻止去路。

“檀越们听了,见火不救,反阻救火之人,这是什么道理?”一个瘦骨嶙嶙的白须老僧,释名悟净,越众而出,合十问道。

“脱脱秃驴罪大恶极,谋害罗刹邦主,强占王宫,自立为主现在我们来此,要为赫利邦主报仇。”萧峰横刀答道。

“你们是放火的?”悟净又问道。

“不错。”萧峰道。

“脱脱现在何处?”悟净道。

“恶贯盈满,业已授首。”萧峰道。

“善哉,善哉!因果报应,丝毫下爽……脱脱元凶,罪该诛灭,但是,前面二位檀越,正在杀人,似乎玉石不分,这又是什么道理?”悟净道。

“有元凶,必有帮手,所以帮凶也应诛灭。”萧峰道。

“阿弥陀佛,杀人如麻,罪孽深重,得饶人处且饶人.檀越何不让他们改过从新。放一条生路……”悟净道。

“住口!”冯立听得不耐烦了,连忙喝断悟净的话柄,接着他厉声问道:“你这老和尚来于什么的?”

“贫僧悟净,来此救火救人。”悟净道。

“这样说来,你也是脱脱的帮手,是吗?”冯立怒声道。

“不,贫僧与脱脱虽都是佛门弟子,但彼此并非同道。”悟净道。

“既然如此,你回去吧,我们也不为难你。”冯立道。

“不,我不回去,我们要救人救火。”悟净道。

“你这混帐和尚,还说不是脱脱的帮手?……你要救火,我偏不让你去救,你要救人,先救你自己吧!”冯立说着.举起手中钢刀.趋前直向悟净的光头劈下。

“且慢!”说话的人从野草丛中走了出来。

冯立闻声,连忙刹住刀势.回头—看,原来那说活的人乃是袁通将军,不禁心里一惊,连忙转身退立原处 冯立明白袁通是来监观行动的,但不知他在何时隐匿于草从之中。

袁通走到悟净前面,拱手道:“大师请了!在下有话奉告。”

悟净合十道:“请檀越吩咐,老衲洗耳恭听。”

袁通道:“刚才你说要去救火救人,只恐难以如愿。”

惜净道:“何故?”

袁通道:“水火相克,附近又无水源.现在你赤手空拳,又无水龙相助,试问如何救火?”

悟净道:“那么.救人呢?”

袁通道:“恶人救不得。”

悟净道:“恶人也有人性,也许他们会去恶从善。回头是岸。”

袁通道:“这是表面的看法,其实恶人的恶性早巳根深蒂固,无法改变,即使一时改过,终必故态复萌,重新作恶,因此。斩草除根,除恶务尽,这是在下的看法。”

悟净道:“难道他们之中,一个善人也没有?”袁通道:“这很难说,不过,与恶人为伍的人,即使尚有善性,其善也可想而知,何况人之初,性本恶,如果稍有善性的人也不肯去参加大会了。”悟净道:“檀越的意思是他们都应该死?”

衰通道:“不。”

悟净道:“不?那么,檀越为什么不叫他们刀下留人?”

袁通道:“我们杀人是有原则的。”

悟净道:“什么原则?”

袁通道:“男的死,女的生,赤身裸体者杀,衣冠整齐者活。”

悟净道:“赤身裸体的杀,衣冠整齐的活,老衲懂了,但男的死,女的生,那是什么道理?”

袁通道:“因为参加空空大会的人,男的都是主谋,而女的一定是经过男的诱说或怂恿,才去参加,是被动的,所以男的该杀,女的就不该杀。”悟净道:“根据檀越的话,此中大有矛盾,你们恐怕杀错人了。”

袁通道:“何以见得?”

悟净道:“赤身裸体的杀,则赤身裸体的女人都要被杀,男的死,则衣冠整齐的男人也都要死,这原则与你所讲的话,完全矛盾岂非枉杀无辜?”

袁通大惊道:“这个……”

悟净又接着道:“你应该说,赤身裸体的男人该死,赤身裸体的女人该活,衣冠整齐的男女都不该杀,这样才合逻辑,不知檀越之意如何?”

袁通汗流脊背,恐惶地道: “大师教圳得是,袁某知错了……”他说着,连忙用手一挥,随即有三个道士从草从中窜了出来.他们是赤城子,玄阳子和霹雳山人。

袁通道:“有劳三位道长,请向王宫南四北三方面传令;裸男死。裸女生,衣冠男女都不可杀。”

道士们稽首说了一声“是。”立即驾起清风,好像三缕轻烟似的,分别飘荡而去。接着,袁通道:“冯将军,你快到前面去传达同样的命令。”

冯立应命,一跃十丈。去势如飞。

由于袁通杀人的原则不够明白,许多无辜者都遭遇厄运,做了屈死之鬼。也由于悟净的几句话点醒了袁通,许多人就从死亡的边缘挽救回来,获得更生,真所谓生死有命,不可强也。

接着,袁通拱手道:“多谢大师教言。在下万分领情,将来如有机会,定当图报。”

悟净合十道:“不敢,檀越从善如流,老衲衷心钦佩……刚才那三位道长,头顶灵光纯正,不知是何方神仙下凡,可否见告?”袁通道:“他们虽得仙休,但不愿接受仙国的诰封。”

悟净惊道:“哦!老衲明白了……他们都是野仙。由此推想,檀越也是从魔国来的。”

袁通道:“不错。”

悟净道:“老衲自知道行浅薄,难与檀越争锋,心有余而力不足,未能济世渡人,不免耿耿于怀,但也无可奈何,惟有恳求檀越及时放下屠刀,得饶人处且饶人。”

袁通道:“大师言重了,其实在下也不喜欢杀人,只因世上恶人大多,不杀也是不行的。不过,稍有节制,应杀则杀,可杀可不杀者,则不杀。现在,你大师来得正好,在下也有—事恳求。”悟净合十道:“不敢,老衲恭听。”

袁通道:“敝主欲伸大义于宇宙列国,旨在锄恶扶善,替天行道,以后外界如有风吹草动,务望大师传达同道,隐居静修,切勿参加任何与敝国为敌的组织,希望大师明了此中道理。”悟净道:“恶恶善善,自在人心,善善恶恶,也在人心,善中恶恶,恶中善善,立场不同,见解亦异,但老衲也希望你檀越不忘‘人心’二字。”

袁通又拱手道:“是,大师。”

悟净双手合十道:“如此甚好,彼此有缘,后会有期,老衲告辞。”他说完话,转身率众僧向南而行。

“且慢!”袁通道。悟净停步回头问道:“檀越有何指教?”

“大师不向原路回去,却往南行,是何道理?”袁通道。

“南门之外发生事情了,老衲前往观看。”悟净道。“噢?在下也要看看……”袁通说着,立即动步,与悟净并肩同行。

果然,这边以悟真大师为首的一群苦行僧徒,正与王道宗和利中子筹人战斗,悟真的双颊已受刀伤,流出了白血。

僧流白血,已成佛体,乃是得道的佛僧。

“住手!”袁通喝道。

王利二人闻声,连忙跃开。利中子拱手道:“报告大将军,那贼秃率众前来,口口声声说要救火救人,属下等劝阻不听,因此动武。”袁通道:“罢了,让他们走,”

那边,悟净检查了师弟悟真的伤势,发觉并不严重,随即长袖一挥,率领众僧回山去了。袁通目送他们远去之后,回头问道:“甄真和文通呢?”利中子道:“他们在那边杀人。”

袁通道:“还有谁来过?”

利中子道:“接应人员叶伟与牟玉祺。”袁通道:“他们人呢?”

利中子道:“也在那边帮着杀人。”袁通道:“还有谁来过?”

利中子沉吟一下,吱唔地道:“来人好像一缕轻烟,属下眼钝,看不清是……”

“谁”字还没有说出,王道宗已经抢着道:“好像是玄阳子,他也到那边去了。”

袁通唔了一声,就不再问,转身就走,又到别处去巡枧,* * * * * * * * *且说脱脱三次想逃,未能如愿.心急如焚,这时他又被山大元等人围攻在广场中央,无法脱身。其实他已炼成了惊世骇俗的本领,数十年来罕逢敌手,可是,目前他的对手却是魔国的乱神,加上一位来历不明,武功桌绝的中年女子。综合他们三人的力量,至少也可战胜佛国的韦陀、伽蓝和揭帝。假使这时脱脱手中有了一把他所惯用的降魔禅杖,他就能击败山大元等三人;若非他的功力已为“色字头上—把刀”所搞垮,他现在也能打退眼前的敌人;如果刚才未被水上郎君击伤,他对这里的强敌还是有取胜机会,好像魏来兴那样,当场就死在他的吐火邪术之手。再进一步说,倘使他坐镇法坛之上,使用摄魂吸魄大法,则消灭这三个对手,易如反掌。但巧得很,他遇到强敌,恰在形势对他最不利的时候。所以他在苦战之下,已经渐感吃力,浑身流汗。

由于身受内伤,脱脱未能聚集真气,再度吐火,于是他不得不施展另一种邪法伤人。

从交手的经验中.他发觉那中年女子的功力似户较山赤二人略逊一筹,攻其弱点,才有胜利的希望。

打定了主意,他就对山赤二人,发出掌心雷,加紧压力,后者双双被他逼退一丈,而那中年女子就乘势进袭,举起匕首,向他脑后刺来,不料他突然回头,张开嘴巴,咬住匕首,正欲使出杀着,企图将她击毙,幸她机智,立即放手弃匕,飞跃而退,终于未遭毒手,但她处此险境。并不惊骇,因她迅即又从身边取出另一把匕首。光芒内耀,寒气逼人,显然这是一把神器,比失去的那把匕首更为锋利。

一匕在握,她又冲前进袭。

这时,脱脱已经把手中的匕首吞入腹中,略为用功,此物即在腹内镕化,成为他的补品。吐剑叶火法木,原为红教徒所始创,现在却为脱脱利用。

这时,王宫三百多间房屋几乎全毁于火,火势较前稍衰。广场上的光线也逐渐减退,周遭被一阵似烟非烟的气氛笼罩着。在场打斗的人,都致力于打斗,在场观战的人也都专心观战,谁也不注意那一阵似烟非烟的气氛。

在广场上,脱脱发出了几次掌心雷,又运用闪电手,但也未能使战局改观,反之,当他企图再度施展咬匕吞匕邪术时,他不但未能奏效得手,而且他的眼球差一点被那中年女子的双指挖出,幸亏他躲避得快,总算未成盲人。水上郎君不时观察观察那主台上的老僧。

广场四周,薄雾飘荡,他仍能看得清楚那老僧依然跌坐,双目紧闭,—动也不动。

广场上打斗甚为激烈,脱脱处于下风了。

忽然,袁通将军跃进王宫围墙,走到那中年男子的身边,两人各打招呼,原来他们乃是老友,水上郎君与四凤见到袁通降临,就现出了身形,也走过来,与上司和那中年男子相见。

他们都作自我介绍,大家寒暄了几句。

那中年男子乃是仙国的散仙鲁仲,而在场中打斗的女子便是其妻白媚。水上郎君忽然又想起了那老僧,举目向主台一望,不料台上空空如也,老僧已经不知去向。他连忙脱声:“不好了”回头再看打斗的地方,只见那处万丈以内,四周都被重雾凝固地包围着,一片迷蒙,视线不清,而最使他吃惊的是重霉之内,并无打斗之声,这就意味着山大元等人恐已凶多吉少了。

大吼一声,水上郎君双袖连挥,发出阵阵狂风,把重雾渐渐吹散,同时散仙鲁仲与袁通都纵跃过去,雾过景现,但见山大元,赤福与白媚等三人仍作打斗姿态,但人都像木鸡似的呆立场上,显然,他们的穴道已被制住,身既不能弹动,口又无法开腔。

袁通与鲁仲分别拍活了他们的穴道。

袁通顿足道:“是我失策,不该在这时来打扰你们,以致被那老秃驴有机可乘,救走了脱脱。”

鲁仲道:“这不是你的错,其实我应该早些动手,制服脱脱。”这时,水上郎君已经走了过来,接口道:“他们离去,时间不多,让我去追……”

鲁仲插嘴道:“来不及了,……那老和尚是雪山的苦行大师,已成佛体。非你我之力所能制胜。”

袁通道:“哦,原来那老秃驴就是文中子所讲起的苦行喇嘛!我进来时,就注意这厮,以为他是我们的同道,可是我不曾想到他竟然是……”

鲁仲抢着道:“这是他的化身,其本来面目并非如此。”水上郎君道:“他的原形是怎么样?”鲁仲道:“魁梧奇形。”

水上郎君惊异道:“苦行之僧怎会生得魁梧奇形?”鲁仲道:“雪岭多产雪犁雪莲,此僧多吃了奇珍异物,所以他就与众不同,否则,他高坐主台之上,脱脱怎会不认识他?”

水上郎君道:“原来如此,那么,台端与脱脱有何过节?”

鲁仲道:“在下与他并无仇恨……不过,拙荆之妹白玉是被僧杀死的,可能不是死在脱脱本人之手。”

袁通道:“那脱脱作恶多端,罪该诛戮,但我们原来的计划,并不想把他当场消灭……我们还要派他用场。等到他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后,他最后依然难逃厄运。这是迟早问题。”他说到这里,叹了一口气,接着道:“现在,一切过程都在文中子的意料之中,其智慧我不及也……喂!鲁兄,小弟想与你进行一笔文易。”

鲁仲道:“什么交易?”袁通道:“嫂夫人是否真的要杀死脱脱?”鲁仲道:“这个……”

白媚接口道:“不错。”袁通道:“现在,脱脱有了苦行喇嘛撑腰,嫂子,你的仇只怕报不成了。”

白媚道:“这是什么话?”

袁通道:“并非我袁通小觑嫂子,实在是那苦行僧的武功太高强了……目前估计他的道行似乎已超过了文殊和普贤。”

白媚道:“哦,真的吗?”

袁通道:“当然,我怎会骗你?”

白媚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如果是这样的话,我仇难报了。”

袁通道:“假如有人代你报仇呢?”

白媚道:“谁?”袁通道:“我们。”白媚轻蔑地道:“凭你?”

袁通道:“不是我个人,我说是我们。”

白媚道:“你们现在这几个人?”

袁通道:“不,另有其人。”

白媚道:“谁?”

袁通道:“譬如像千手老怪前辈,或者大夫子。”

白媚道:“他们肯亲身出马?”

袁通道:“当然。”

白媚道:“好,你的交易条件如何?”

袁通道:“很简单,你嫂子的仇由我们代报,但请贤伉俪对我国以后与佛国发生龃龉时,除了本身不加过问外,还要劝阻同道好友也都置身事外,不可参与这场争执……”

鲁仲抢先道:“这个……”

白媚连忙打断她丈夫的活锋,说道:“什么这个,那个……我们答应,不过,我要先看到脱脱贼秃的首级。”袁通道:“那当然……不过,嫂子可以代表鲁兄作主吗?”

白媚拍胸道:“我们的事情,—向是由我一人作主的。”袁通道:“那好极了,一言为定……告辞了。”

白媚道:“—言为定。”

鲁仲等袁通通率领众人离去后,就向白媚道:“夫人,你为什么答应他?这是—场祸事呀?”白媚眨了一下美眸,笑道:“妖魔国有什么好人吗?让他们去斗脱脱和苦行,最好是两败俱伤……”

鲁仲道:“事情没有那么简单,通天教主恐有异谋。”

白媚笑道:“我们隔岸观火,不是更简单吗?”××× ××× ×××

第三天下午,葡萄仙子率领原班女将吴淑贞,邝玉,韩婉,薛娇娇,郝珊珊,以及罗刹邦遗老梧桐先生,还有许多当年的忠贞志士等数百人,浩浩荡荡,声势雄壮,来到京城,百姓夹道欢迎,男女老幼,情绪高涨。这时,文中子与袁通等早巳将城外营盘移扎城内。

葡萄仙子立即召集众魔将,在大营开会。

先由葡萄仙子报告恢复罗刹邦整个邦疆的经过,大意是这样的……

当她联络梧桐先生时,后者依稀地认出了她童年时代的面目,他得悉公主率兵前来复邦,不禁喜极而泣,老泪纵横,立即吩咐其侄梧桐子和孙梧桐文放射烟火。不久,从附近村庄里赶来了三十多人,其中三位—陈根、赫芳、彭志—是梧桐先生以前的旧部,余人都是罗刹邦过去殉邦忠臣的子孙以及本邦志士。他们知道公主葡萄仙子驾到,欢声如雷,争先拜见,又知道她领兵来杀脱脱,恢复本邦,于是大伙儿个个表示热烈拥护。

当梧桐先生正在计划如何号召各地地下志士时,忽有二个中级和尚带领了二十个小僧徒前来镇压,在场忠臣志士不免吃惊。为了要显示威风给众人看看,她—葡萄仙子立刻命令吴淑贞,韩婉和邝玉前往迎头痛击,不到半个时辰,这批僧徒都被三位女将斩死,无一漏网。她们还取来了二颗领队和尚的首级,掷于地下。这使大伙儿对公主复邦的信心增强,异口同声,高呼万岁。

梧桐先生看此情形,更感兴奋,连忙吩咐陈根、赫芳、彭志带了二十名志士分别出动,到山埠,赤坳,旺镇等处去联络赫天云,陆生,武青以及别处的地下人员,攻打各该地的和尚庙,同时她-葡萄仙子也命令吴淑贞、韩婉和邝玉从旁协助,并捕缉内奸,而郝珊珊与梧桐子和几个本邦忠臣后人则担任接应工作。

梧桐先生本人率其孙梧桐文以及十多个志士进袭当地的和尚庙,并捉拿内奸。她-葡萄仙子与薛娇娇身先群雄,在前领队。

附近镇上乡民村妇听到“杀恶僧”三个字,大家非常起劲,不约而同,都来参战,锄头、钉钯、菜刀、锅铲、斧头、铁鎚、螺丝批、锉刀,甚至木棍、扁担、竹棒、扫帚等物也都当作武器,齐出动,其中尚有许多三尺儿童,手拿石头,瓦片,以及六七十岁老翁,握着手杖也来助阵呐喊,以壮声势,这批人临时加入队伍,—时之间,从者数百千人,以雷霆万钧的力量,蜂拥地杀进寺庙,见到和尚,不问情由,刀斧齐下,棍棒乱舞。那班佛门败类,过去横行不法,作恶多端,早已犯了众怒,百姓恨不得食其肉,抽其筋,剥其皮,碎其骨,而现在他们恶贯满盈,措手不及,大部分已经受到了报应,逃亡者寥若晨星。

各地的恶僧,内奸,叛徒,贪官污吏。眼线,劣绅土豪等也都受到应杀的杀,应捉的捉,应打的打,应罚的罚。由于木邦幅员不广,乡镇末满二百,她-葡萄仙子与梧桐先生登高一呼,万民响应,是以不到三天。各地已全部光复。但仍由若干恶僧,不知如何得到消息,早巳闻风先遁,去向不明,至于善后问题,则须另行商讨了。

魔营众将听到葡萄仙子业已平定各地。恢复邦土,大家都欣然起身,趋前向她道贺。

她谦逊—番,并恭敬地向在座众将官与恩师等致谢了协助复邦之恩。

接着,袁通也将如何烧毁王宫,捣乱空空大会,砍杀恶僧徒,以及脱脱如何被苦行救走的经过,作了详细叙述。

众将听了报告,都甚欣慰。

于是葡萄仙子吩咐缮章行义,分别向通天教主及小老先生报捷。接着文中子讲话:“这次本国出兵不多。大获全胜,可喜可贺,同时,本部队的主帅葡萄仙子不但达到了复邦目的,而且也报了家仇,这也是可喜可贺的……不过,这是我们初步胜利,艰苦任务还在后头,所以大家尚须继续努力,以求贯彻。目前首要问题是:国不可一日无君,邦不可一日无主,本部队的元帅原是前罗刹邦主赫利的嫡女,她应该黄袍加身,奉为女邦主,不知各位的意见如何?”

众将官一齐拍手,热烈表示赞成。

“不,不,不,本人决不愿担任邦主之职。”葡萄仙子反对道。

“为什么?这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呀!”文中子惊异道。

“因为找早巳看破了红尘……这种俗务,实做不惯,何况我修得仙体也非容易,若任此职,必减我寿……”葡萄仙子道。

“元帅的话也有道理,但贵邦不可一日无主,这事如何办理?”

文中子插嘴道。“这事且让我先与梧桐先生等商量之后决定。”葡萄仙子道。

“梧桐先生德高望重,且复邦有功,似可立为罗刹邦主。”袁通道。

“不,他老人家隐居已久,政事隔膜,同时年届耄耋 ,精力已衰,不宜立为邦主。”葡萄仙子道。“不知你-元帅尚有其他亲属否?”文中子道。

“没有……不过据梧桐先生告知,家父生前有个情妇,生得一子,但其人不识之无,不辨五谷,形同白痴,故能苟全性命于乱世……”葡萄仙子说到这里,叹了—口气,不再说下去。“不知此子可否立为贵邦之主?”袁通道。

“不,不可,……我以为邦主之职,惟有德者居之,不一定要选择本家的亲属。”葡萄仙子道。

“元帅之言,深得我心。宇宙列国,古今历史,都以本家亲属,不论其德性如何,立为国君邦主,以代传代,因此,祸乱丛生,遗害百姓,实为不智之举,现在元帅有此明鉴卓见,实是难得。”文中子道。

“元帅的心目中有否贤德之士,可为邦主?”袁通道。

“没有……可是,我有—个理想,不知是否合乎实际?”葡萄仙子道。

“什么理想,愿闻其详。”袁通道。

“我想选择一位女性作为本邦的邦主。”葡萄仙子道。

“谁?”袁通问道。

“目前尚无其人,但可在本邦境内征求一位品德兼优,文武全材的女子。”葡萄仙子道。“此法大妙。”袁通赞助地道,“我要补允一些意见。”文中子道。

“谨请指教。”葡萄仙子道。

“我以为征求一女,此事难防流弊,必为当事者私心徇情所误,不如广征多数女性,以考试方式,进行甄别,而决舍取,不知元帅之意如何?”文中子道。

“好极,妙极了,我决定照此办法进行。”葡萄仙子欣然道。

“这事有关贵邦兴亡,不宜在这里讨论详细办法,请元帅与梧桐先生、陈根、赫芳、彭志、赫天云、陆生、武青等人另外召开会议决定,方为合理。”文中子道。

“是,你说得对,就这么办”葡萄仙子道。

“现在,我们讨论军事。……苦行救了脱脱必回雪山老巢,我们应该怎样对付?”文中子道。“我们移帅雪山,向苦行索人。”袁通道。

“此举不妥,因雪山乃是空空部落的属地,本部队师出无名,擅侵邻境,传扬开去,似乎不大好听,何况我们向苦行索人,问题还不能直接纠缠到空空部落,怎好找他们的麻烦?”黄衫客道。“是的,我们—定要把这件事直接牵涉到空空部落的本身,然后才可入侵空空部落,可否找个藉口?”吴淑贞道。“当然可以,但不知用何藉口,比较妥当?”冯立道。

大营里寂然无声,静默了片刻,众将官都在思索妥当的藉口。

忽然水上郎君举起手来。

“请郎君发表高见。”文中子道。

“苦行救去脱脱,末将难辞其咎,敬恳处罚疏忽之罪。”水上郎君道。

“不,过失不在郎君,若须论罪,应先罚我本人不该在那时进入王宫……”袁通道。

“不,你与郎君都没有罪……你还立了功。”文中子道。“有功?是否我们应该让那苦行救走脱脱?”袁通问道。

“不错,就是这个原因。苦行道行高于佛国的文殊与普贤,如果你不在当时现身,单凭水上郎君和散仙鲁仲,恐难阻止苦行救人……若用武力强留,影响所及,郎君和鲁仲之中必有一伤,这不但使我们自己破坏原则,自己堵塞入侵空空部落的道路。”文中子道。

“这样说来,我竟然在无意中立功……哈哈哈哈,不过,这功劳不值—谈。”袁通笑道。

“苦行道行如此高深,不知在座各位将领中,谁能收服此僧?”

黄衫客问道。“有,玄阳子道长就有这样的能耐,可是我不想派他去……”文中子道。“为什么?”袁通插嘴问道。

“因为他过去也在雪山修行,必不愿与苦行交恶,所以我不愿意做强人所难的事情。”文中子道。

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玄阳子身上,后者面现笑容,但默然不语,这就意味着文中子的话说得不错。

“除玄阳子道长外,是否另有别人可以斗倒苦行?”黄衫客道。

“没有了……不过,我的意思是一对一……若论以二对一,或以三对—,在座将领之中多的是,但这样做法是不体面的,”文中子道。

“那么,我们怎么办呢?”袁通道。

“我们可否要求本国加派高手前来协助?”黄衫客加问一句。

“未到必要时,我不准备向本国求援,因我现在已想到了另外二人。”文中子道。

“谁?”黄衫客问道。

“‘打不死’和‘天不怕’,二者之一就可解决问题。”文中子道。

“听说‘打不死此’铁背野仙鬼影子,已经私入下界去了。”袁通道。

“是,他正在逍遥岛。”文中子道。

“天不怕郝道子呢?”黄衫客道。

“也在逍遥岛纳福。”文中子道。

“我们用什么方法能把他召来?”黄衫客道。“召来?谈何容易我们去请,但他们肯不肯来,也未可逆料……不但如此,就是在座各位之中,谁有胆量去请‘打不死’或‘天不怕’,恐怕也寥寥无几……如果不相信,让我指出几个人来,试问各位之中谁肯去请……不过,这不是命令,如果被我指名之人自认力不胜任,他有权拒绝……现在,我指定杜宁将军到逍遥岛去请郝道子。”文中子道。

众人都注视杜宁,只见后者摇摇头,面有难色。

“萧峰将军,你呢?”文中子道。

萧峰也将头摇了一下,苦笑一声。

“李陀。”文中子道。

李陀默默无言,面孔红了。

“山大元你敢去请郝道子吗?”文中子道。

“不敢。”山大元道。

“那么,去请鬼影子呢?”文中子道。

“也不敢,因为俺……俺……俺以前吃过他的生活。”山大元惭颜地坦白道。

众人都笑起来乐。

“甄真将军,你肯去吗?”文中子道。

“那两个家伙难惹得很,简直无可理喻,我连正眼也不愿看,何况去请他们。”甄真道。

“你们几位女将军,谁愿意去?”文中子道。

“魔头中的魔鬼,谁也不敢惹他。”韩婉道。

文中子眼光向众将官一掠而过,最后他凝视水上郎君,微笑道:“郎君,我想这件事非你不可了。”水上郎君也微笑道:“如果你文老的活是命令,末将敢不从命。”

这时,急坏了花风,她用臂肘向水上郎君的腰部轻轻一撞,表示阻止,但她的动作却慢了一步,因为他已经把话讲出,无法收回。

文中子早已看到花风的动作,连忙从箭筒里拔出一支令箭,向郎君面前一送,说道:“这就是命令。”

郎君起身伸手,接过令箭,准备拉着四风动步走路。

“且慢!请坐,等—会我还有话对你讲。”文中子道。

于是水上郎君坐了下来。

接着,文中子道:“请问郎君,本部队如要入侵空空部落,直接找他们麻烦,不知用什么藉口,比较妥善?”

郎君道:“苦行虽非空空部落教徒,但我们要追捕脱脱,何不转移目标,直接向空空部落当权派玉版索人……不过,我方切不可说出苦行救走脱脱。”文中子点头道:“郎君之言,极为动听,我们只要—口咬定脱脱是被一个空空部落僧人救走,并不说出这空空部落僧人是谁,这样一来,玉版必然不肯承认,可是我们硬说对方窝藏那佛门败类脱脱,作为藉口,入侵其境,……郎君,这个意思是或不是?”

郎君道:“是。”

文中子道:“好极了,不过,此中尚有漏洞,应如何补救?’,郎君道:“如果玉版查出那救走脱脱的人是苦行,他命令苦行押送脱脱,交给我们,藉以堵塞我们入侵其境的藉口,文老,你所说的漏洞是否指此?”

文中子道:“是。”郎君道:“末将深知苦行为人谨慎,他必将脱脱藏匿在雪山腹屋之内,施以禁制,决不让其越出雷池—步。那腹屋是神鬼莫测之处,非常隐蔽,本是万全的安排,可是脱脱此僧,性好渔色,一日不破色戒,就会感到头昏脑胀,万分难煞。因此,在三日之后,池一定会自动走出雪山腹屋,但必为禁制所阻,无法如愿……又因此,末将已想出了—个釜底抽薪之计。”

文中子大喜道:“请道其详。”

水上郎君缓慢地道:“请文老凑耳过来。”

文中子一边把耳朵凑近郎君的嘴边,一边用手掩护耳朵,以示专心静听,同时又可防止语声外泄。

郎君轻声讲话,犹如蚁语传音,文中子笑容满面,连连点头,而他的眼睛却不住的向众女将瞟视,似乎还在开动脑筋。

文中子大喜道:“妙极.妙极!”

水上郎君起身,合手抱拳向众人作个环揖,然后携着花凤出营而去。这时,羡煞了在坐的男人。羡的是他拥有五妻,妒煞了那几位女将,妒的是他被五风专有。

接着,文中子当众宣布:“本部队对空空部落,先礼后兵,拟以公文方式,向当权者追索脱脱,不知诸位有相反意见否?”

甄真道:“请问文老.所谓先礼后兵,是否我们等待空空部落回复公文之后,再行进兵?”

文中子道:“不,先礼后兵,只不过是表面上对空空部落的官样文章而已。其实,本部队上午发出公文,下午立即秘密进兵,使对方措手不及。”

杜宁道,“这办法极好,我赞成。”

文中子道:“如有反对者,请即举手。”

座中无人反对。

接着文中子道:“我们就这么办……谁愿送公文到空空部落去?”

李陀抢先道:“末将愿往。”

文中子摇摇头。道:“送公文不是一件易事,古话说得好:‘有文事,必有武备’,李将军你是硬汉,对人对物不能软硬兼顾,因此,这公文你送不得。”

穆英道:“我去!”

文中子反对道:“穆将军文质皆美,但口才稍欠雄辩,因此,你也送不得。”

萧峰道:“文老,你看我有否送公文的资格?”

文中子道:“本来送公文的事,只要派个小卒去,就能胜任,无须大将出马,可是,空空部落的人惯于‘拖后脚’,‘掂斤两’,所以,为了维护本部队威声,我们不惜以大将暂充小卒,……

像你-萧峰将军若论资格,绰绰有余,但你只能低去,不能高来,因此,我不想请你去送公文。”

邝玉道:“男人们都不行,还是让我去。”文中子笑道:“你的活不错,对付恶憎,即使是普通女人,也比男人棋高一着,而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将军,远胜普通女人。可是那边的和尚表面上似乎最怕女人,决不敢明目张胆来拖后脚,掂斤两,但在暗地里,他们最喜欢的也是女人,不仅会来拖后脚,连你的手和嘴……甚至你身上其他的部分,都成为他们掂斤两,或猎取的对象,使你防不胜防,因此,邝玉你更去不得。”

“让我来作毛遂自荐。”众人一听这声音,便知说话者是黄衫客。

“好……”文中子立即同意,接着,他往下说道:“借重你这狂客,但也委屈你了……现在,你快去假扮小卒,一小时后,前来向本座领取公文,同时我还要面授机宜。”黄衫客说声“是”,立即起身出营。

文中子道:“行军方面的事,请袁通将军发令。”

于是袁通道:“柯笠和王道宗听令!你们二人跟随在黄衫客后面.沿途暗护,如不必要,切勿露面,即使见面,双方也应视作陌路之人,假装互不相识……还有,你们附耳过来。”

他分别在柯笠和王道宗的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。

柯王二人都点点头,表示心中明白,接着连袂走出大营。

双目炯炯,向四周观察,袁通问道:“褚武何在?”

金郎君道:“褚武违犯军状,现已被绑在辕门之外,听候处决。”

袁通道:“是否为了罗刹宫西门,无人前来救火?”

金郎君道:“不错。”袁通道:“传他进来。”

须臾,两个魔兵押着褚武进入大营。

褚武双手向后反绑,走到袁通前面,立而不跪,昂首道:“褚某特来领死。”

袁通面对褚武,熟视良久,道:“松绑!”

褚武道,“且慢!袁大将军,不说明理由,就吩咐松绑,松绑等于免死褚某。”

袁通道:“王宫西门,无人救火,你违犯了军状,罪应斩首,但‘裸男死,裸女活,衣冠男女都不杀。’东南北三方面将领都杀错了人,惟有你在西门并未误杀—人。因此,你虽有应死之罪,但也有可生之功,死生对销,所以松绑。”褚武向袁通瞟了—眼,低头不语。

于是袁通又道:“松绑!”

魔兵正拟动手解绑,忽然有人高声阻止道:“且慢!”

众人循声观看,原来那发言阻止的人乃是冷面阎罗金郎君。袁通道:“金执法有何高见?”

金郎君道:“褚武立了军状在先,其罪应死,不可赦免,至于西门之外并未错杀一人,其功在后,若按军律,先将褚武斩首,然后表扬其功。”

袁通惊道:“这个……但不知金执法可否通融?”

金郎君道:“不,褚武非死不可。”袁通道:“但我正要派遣褚武去干重要任务……”

金郎君道:“对不起,你可另派贤能……犯在我冷面阎罗之手,执法论律,岂有超生之人?”

袁通发急,形同哀求道:“请你高抬贵手,免了褚武死罪……

因我所派的任务,非他不可……”

金郎君冷然道:“不行!把褚武推出辕门,斩首示众。”在座诸人深知金郎君的个性,执法严明,不卖情面,他也是关节不到,犹如阎罗包老,以袁通地位之尊,却连连碰他的钉子,因此,大家都不敢开口。

褚武不待魔兵动手来推,自动开步先走,激昂地径向营外走去,因为他早已置生死于度外了,魔兵连忙在后跟随。

“且慢!”文中子道。

“文老,你敢说情?”金郎君道。

“不,我是以国家的利益为前提,才敢提出异议,何况法律不外乎人情,立法以人情为本,我文老在尊重法律之下,来说一句人情话,不知金执法肯听否?”文中子道。“请说,我洗耳恭听。”金郎君道。“褚武暂时免死,让他先去干那件非他不可的任务,如能完成,对本部队有益,对国家有利,对敌人有害,—举三得,至于他再度立功之后,是否尚应斩首,到那时再行定夺,不知金执法之意如何?”文中子道。“既然文老这样说法,褚武的头就暂时寄存在他的颈上,不过,我要他立一军状,功成之后,前来领死。”金郎君道。

这时,褚武已被魔兵推回原处,他听到文中子与金郎君的对话。心中不悦,大声道:“不,我不赞成,生有何乐,死有何悲,如此婆婆妈妈,岂是大丈夫的行径?快拿刀来,让我自割头颅。”

文中子骂道:“我们并非惜你的死,而是爱你的才,你这种态度简直是个无知匹夫……耐心等着,少开尊口。”

褚武低头道:“文老教训得是,褚某领情。”

接着,文中子道:“金执法叫褚武立此军状,恐难办到,我看这样吧,现在由我来立保证书,担保褚武在功成之后,前来领死,否则,一切后果都由我文中子负责。”

金郎君道:“这倒可以通融,在手续上,立军状或保征书是必要的。”

文中子道:“松绑!”

魔兵立即动手,解散了褚武的绑绳。

褚武一言不发,抱拳向文中子及袁通各打一拱,然后退下,坐于末位。到此为止,众人都松下—口气。

接着文中子又道:“请袁通将军继续发令。”

“且慢!”金郎君道。

“金执法有何高论?”文中子问道。

“袁通有罪!”金郎君道。

袁通闻言,吃了一惊,正想开口询问,但已被文中子抢先讲话,只得默然静听。

“何罪之有?”文中子道。

“上次袁通发令: ‘男的死,女的生,赤身裸体的杀。衣冠整齐的活。’含义不清,以致在罗刹宫的东、南、西、北四门之外,错杀了许多人。杀错人者无罪,罪在主将,此事该当何罪?”金郎君道。

袁通听了,大惊失色。默然不敢出声,噤若寒蝉。

“该当何罪,我们不曾研究。还请金执法不吝指教。”文中子道。“军律第五十九条:主将发令失策,有误军机,论律当斩:军律第六十条:主将发令失当,有损军威,罪分三等……案情大者,己方死伤逾千,处斩刑;案情中者,己方死伤逾百,恩赐自尽,案情小者,误杀敌方无辜者逾十,割发代首。”金郎君道。

袁通听了,悚然心动,不禁冷汗直流,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。原来袁通在行军的前一天,请求神算子占课,以卜这次出征的凶吉。后者掷石作谶,掐指一算,道:“军事大吉,主将不利。

割发断须,得保头颅……慎之,慎之。”

当时,袁通以为元帅乃是葡萄仙子,主将是文中子,而他自己不过是副席而已,因此,他对神算子的预言,并未十分在意,不料对象却是他本人,这事怎不使他悚然心动?当他暗自思忖时,耳边又听得金郎君道:“袁通将军,你在想什么?听清楚,当年曹操割发代首,今日你也如此。”

衰通牙齿一咬,道:“噢,割发代首……割,割!我不反对。”

于是金郎君命令刑吏,当场解散了袁通头上的发髻,引刀一挥,斩断了万缕青丝,扎成一束,送呈元帅葡萄仙子过目,仙子顺手把它递给文中子。

在这里,葡萄仙子位居元帅,但她乃是傀儡,并无实权,魔国先利用她的名义和身份,进兵中洲的罗刹邦,驱逐佛门旁系,第—步入侵空空部落,打击佛教支系与正系,第二步通天教主就要发动大军,攻打佛国本土。

因此,葡萄仙子颇有自知之明,在会议中,并不随便发言,以免言多必失。

文中子接过袁通的头发,沉声道:“请金执法传令各营,大将军偶犯小过,严惩不贷,日后士卒出战如不用命,即以此发作为榜佯。”

金郎君说声:“是。”

文中子道:“请袁通将军继续发令。”袁通道:“褚武听令!你到布伦寺去,不论明抢暗夺,务必将‘圣菩’和‘拉母尼摩经’攫取到手,不得有误……这里是一份地图,绘着布伦寺的地点以及各殿院位置,你先去研究一下,牢记胸中,然后把此图退还给我,同时我另有别的话要告诉你。你的助手是山大元和赤福,你们现在就去准备,即日起程。”

褚武、山大元和赤福立即应命出营而去。

接着,袁通又发令道:“神算子、穆英、杜宁、萧峰、冯立、甄真、利中子、吴淑贞、方珍、朱冬青、叶伟听令!你们十一人,主将神算子,正副先锋穆英和甄真,其余都是部将,率领龙、风、虎、貔貅、穷奇、骅骝、鹏、雕、枭、獍,魑魅、魍魉、巫、觋等十七力士,另拨魔兵二百。鬼卒三千,妖女十五,下午三时出发,神医子及黑仙娘子随军同行,粮官吴奇正午起程起程。至于进攻对象及地点,本帅早已交给神算子了……。黑炭头-豹力子赵峰另有任用,暂留本营。”

神算子接过令箭。率领诸将纷纷出营。现在,袁通立起身来,恭敬地向客卿席上的诸老作了一揖,道:“请霹雳山人、青城子、赤城子、菩提子、妙音仙姑、太阴生,各位前辈,明日上午动身,作为接应,沿途保护前军,以防不测。”男女诸老接过令箭,随即步出大营。

袁通目送诸老出营,然后坐下说道:“这次我们进兵罗刹邦,虽获胜利,但不幸损失了—员猛将魏来兴,殊感悲痛,此事本座早已呈报朝廷,恳求优恤魏氏家属……他的灵柩亦已运送回国,将来另行追悼……现在,这里又要开秘密会议了,我们的元帅葡萄仙子也要去召集罗刹邦旧部.商讨善后,其余各位暂时没有任务,可以退席,但文老和几位女将例外。”

于是葡萄仙子、玄阳子、妙法道人、李陀、黄静、周洁、文通、牟玉祺等都立起身来,鱼贯走出大营。

此时,大营里,除文中子与袁通外,留下来的都是女将一—精煞郝珊珊,鬼煞韩婉,乱神邝玉和薛娇娇。

文中子与袁通耳语一番之后,他就出营而去,大营里只剩一男四女。袁通开始道:“据说脱脱目前躲匿雪山腹屋里,受到苦行所施的禁制,无法出屋……这禁制非常难破,除非……你们四位女将肯出全力,那就有办法了。”

韩婉问道:“你叫我们如何出力?”

袁通道:“很简单……很简单……”

邝玉问道:“怎么样的简单?”

袁通道:“首先。我先要问:你们四人是否想立大功?”邝玉等异口同声道:““当然。”

袁通道:“既然你们都愿立功,那好极了……现在,言归正题,苦行佛法无边,他的禁制威力万分强大,无人可破其法,除了你们之外。由于别人无能为力,你们不但有此把握,而且,我敢担保,不费吹灰之力,就能毁其禁制,所以这是一件大大的功劳……”

薛娇娇插嘴道:“说了半天,都是废话,我不相信我们不费吹灰之力,就能破坏威力非常强大的禁制。”

袁通道:“薛姑娘,你不要心急,听我说下去……要立此功,你们必须在三天之内,赶到雪山阳谷,那就是腹屋的所在地……”

郝珊珊接口道:“雪山周围不下千里,我们怎知阳谷的位置?”

袁通道:“这地方容易寻……远看雪山,它好像是个巨型的雪人,阳谷就在……就在这雪人双腿之间那个翘然突出的部分……

你们明白吗?”

韩婉道:”我不明白;”

袁通正视着韩婉,说道:“如果邝薛郝三位姑娘不明白这地方,情有可原,但你是过来人,却说不明白,岂有此理?”

韩婉道:“现在,仔细想一想,我明白了。”

袁通笑道:“你明白了,好,由你担任向导领路,你们可在三天之后,午夜子时,驾云出发,计程半天可到,必须于第四天早晨,明月未沉,旭日将升之际,到达雪山阳谷,立即动手破禁。”

邝玉问道:“为什么要选择明月将沉,旭日未升之时动手?”袁通赞道:“问得好,因为在那时,苦行已经目不闭睛,防卫了三日三夜后,精神疲乏,入定正浓……所以我叫你们在那时动手。”邝玉道:“听说腹屋是埋没在雪堆下层,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动手铲雪?”袁通道:“不,你们四人先在云端往下看准阳谷的部位,然后分别向东南西北四方面,三里周围的区域内降落,到了地面,各据一方,至于谁东,谁西,谁南,谁北,无关宏旨,由你们自己决定,明白吗?”四女同声道:“明白。”

袁通道:“另有一点,十分重要,那就是你们必须随身各备一块天癸布。”

郝珊珊问道:“什么叫天癸布?”

韩婉代答道:“天癸布就是月经布。”

郝珊珊答道:“袁大将军,花头真多,为什么不干脆就说月经布?”

袁通笑道:“到底是过来人聪明,无所不知……你们各拿一块天癸布,分据东南西北位置,用内功将该布抛向阳谷的中央地区,抛得越远越好,最好将它们抛到那雪人双腿之间的突出部分。这样一来,那处的雪堆就会自动崩裂,现出一所小小的腹屋,而苦行的禁制就此被你们四人破坏……如此做法,办得到吗?”

韩婉道:“这样做法,就可解除禁制,袁人将军说得不错,真是简单之至。”

邝玉道:“不费吹灰之力,可以办到。”郝珊珊道:“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。”这时,只有薛娇娇不曾开腔。袁通道:“雪山阳谷乃是天地间至刚之气所聚集的地方,你们都是阴性,具有宇宙际至柔之质,以阴克阳,以柔制刚,这就是其中的道理。我们男人所无法做到的事情,而你们却能以举手之劳完成。岂非—件大功?”薛娇娇芳塞倾开,大悟道:“噢!原来如此。”

袁通道:“那么,既然都说容易,想来你们愿意担任这个任务,是抑不是?”

韩薛郝邝四女依次答道:“愿意……愿意……愿意……愿意……”

于是袁通立起身来,从箭筒里抽出四支令箭,从容地道:“接令!”他说着,把手中令箭分别交给韩薛郝邝等四人。

等到她们收妥令箭,他接着又到:“四位女将听令!”四女将立即起身立正,恭聆命令。袁通态度突转严肃,高声道:“你们执行任务时,必须赤身裸体,以阴克阳,破坏禁制,不得有误,谁敢违令,决以军法从事。”韩婉等四女听到这个命令,各自大惊,暗恨袁通狡猾,中了他的诡计,但既已接了令箭,当然不敢反对,大家只得口称:“遵令。”

袁通见到她们都愿遵令。心中大喜,不禁笑逐颜开,神态大、为轻松,亲切地说:“我对你们为了国家利益,而肯牺牲色相,衷心钦佩……不过,事情并未结束,实际上,另有下文。”

韩婉道:“嘿!想来那下文必然是令人难堪的。”

袁通道:“不,话要从正反两方面讲,正面的说法,爱好此道者,不但并无难堪,而且觉得是灵肉的享受,反面的说法就不同了,那是一种任务观点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,你们应该把欢乐当作痛苦,享受视为受辱。同时在心理上必须将对方比成畜生、淫虫、恶魔,或不共戴天的仇人。这样,你们就会羞愤交集,自动拔出匕首,刺而杀之……当然,如此做法,看似容易,实则艰难,因为这是需要甜蜜的谈吐,娇媚的姿态,坚决的意志,高度的忍耐,毒辣的心肠,以及从容不迫,沉静而敏捷的手段。”

韩婉冷笑道:“果然不出所料,这下文就是你的阴谋,似乎太卑鄙龌龊了。”

袁通道:“请你不要这样说,我们要完成任务,当然不择手段,何况那脱脱本是女性的仇敌,被他蹂躏受辱的女子不计其数,你们身为女性,为女同胞报仇,扑杀此撩,实是功德无量的事,何乐而不为呢?”

邝玉道:“我,娇娇姊和姗姗妹都是处女,请你袁大将军替我们想…想:如果一旦失身于那淫鹰,试想我们以后还有面目做人吗?”

袁通道:“这一点,我已经替你们考虑过了,当头阵的不是你们三人,我的意思是……” ’韩婉接口道:“你的意思是叫我去充头阵,是抑不是?”

袁通道:“给你猜中了。”

韩婉怒道:“你以为我是这样作贱的吗?”

袁通连忙辩护道:“不,不……我的意思是那脱脱精于房中之术,肉搏应战不是邝薛郝三女所能胜任,但你是过来人,且深谙采阳补阴功夫,彼此旗鼓相当,正可与脱脱争一日之长短,同时,为了不使她们三人受到肉体损害,以便保持贞节,你在道义上也应该挺身而出,去充先锋,当头阵厮杀。”

韩婉道:“那么,她们三人做些什么?”

袁通道:“她们井非袖手好闲之辈,至少限度要为你压阵,必要时,乘机暗放冷箭,杀死敌人,把你从极乐世界里解放出来。”韩婉道:“既然如此,我就勉为其难,暂充头阵。”

袁通道:“到底你是通情达理的,既顾全大局,又爱护同僚,成功之后,你会受到优厚的赏赐。”

邝玉道:“婉姐姐,只是辛苦你了,奴家和薛姐郝妹也都会重重谢你,”

韩婉道:“无须,无须!大家都为国家,愚姐理应多出些力量。”郝薛二女对韩婉也表示了衷心感谢。

袁通见到这事业已谈妥,心里暗喜,但表面上装作严肃,打官腔道:“你们必须严格遵守我的命令,不要阳奉阴违,否则一经查出,重责不贷……现在你们速去准备,但临行之前,再到我处来一趟,因我另有机密的话吩咐……现在,去吧!”

于是她们起身,相偕出营而去。

等到她们走出营外,袁通便叫魔卒去传李陀、周洁、牟玉祺与文通速速前来。—忽儿,邝玉、郝珊珊,薛娇娇等三女又回到大营。

袁通疑惑地问道:“你们还有什么事吗?”邝玉道,“有、”

袁通道:“公事还是私事?”邝玉道,“私中有公,借公济私。”袁通听到邝玉话中有骨,知道来意不善,不禁暗惊,连忙道:“坐下来谈。”大家坐定,邝玉开始道:“我们三人平时对你—袁大将军非常尊敬,但不知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,我们却处处被你侮辱和戏弄。现在,请你讲出道理来。”

袁通道:“天地良心,我几时做过侮辱和戏弄你们的事?”

郝珊珊道:“还说没有,岂有此理?你明知水上郎君已拥有五妻,为什么还要叫他来占有我,这是什么道理?”

薛娇娇接口道:“你既已答应叫水上郎君与珊珊妹相好,却又要命令他来和我合欢,不知你存着什么心意?”邝玉抢着道:“还有,你花言巧语,说服奴家必须与水上郎君做那丑事,虽未成为事实,但你这种行径对奴家若非侮辱,便是戏弄……”袁通双手乱摇,插嘴分辩道:“冤枉,冤枉,我确实不知道那家伙已经娶了龙家五女,直到他自己亲口说出来,又有花风在场证明,我才知道……不过,当时我原想给你们从中撮合,本是好意,千祈你们不要误会,更不要把那‘侮辱’和‘戏弄’恶名加诸我的身上……”

邝玉又抢着道:“不,如果那不是侮辱和戏弄,是什么呢?现在,你又使用诡计,强迫要我们赤身裸体,牺牲色相,去给那淫魔脱脱欣赏,那也不是侮辱和戏弄吗?”

袁通道:“这是任务,事实上非你们不可,何况我已经尽我所能,保全你们的贞节,叫韩婉去当头阵.这点苦心,想你们也能谅解……不过,你们等着,不要心急,我袁某一定要特别照顾,随时会替你们三人物色品貌兼优的配偶……”

薛娇拆怒道:“住口!你这为老不尊的家伙,侮辱我们还不够吗?”郝珊珊也气呼呼地道:“重施故技,戏弄我辈,你以为我们女性都是可欺的吗?”邝玉杏眼圆睁,肝火更旺,娇声道:“你这样骗人欺人,比那淫魔脱脱还要坏,是可忍孰不可忍?奴家揍……”“你”字还未说出,邝玉已经举起玉手,去打袁通的耳光。后者想不到她竟然动武,不禁大惊,连忙侧面斜避,总算侥幸避过了一记巴掌,但他却避不过旁坐的郝珊珊出手迅速,抓着了他的长须,用力一拉,一二十条须毛立即被她连根拔掉,抛弃地上,痛得他叫了一声“唉呦!”正想发出大将军的威风,不料耳边忽听到魔兵报告道:“李陀、周洁、牟玉祺、文通四位将军到!”

邝玉、薛娇娇、郝珊珊等连忙乘此机会,拔足就走,嘻嘻哈哈地笑着逃出营去。

袁通用手一摸自己的下巴,发觉手指上有些湿润,那当然是从须毛孔里渗出来的血迹,不过伤势轻微,血迹不多。

他忍着疼痈,一边用手掌掩护自己的下巴,一边传令道:“请四位将军进营。”

李周牟文四人拜见袁通后,恭立听令。

袁通道:“你们凑耳过来!”

他们连忙走到袁通身边,大家侧着耳朵,靠近后者的嘴畔,小心地倾听。

袁通轻声地在他们的耳边讲了许多话,听得四人个个眉飞色舞,高兴非凡。

最后,他高声道:“这种优惠的差使,是我特别看得起你们,所以不派别人去做,希望你们好自为之。”

李周牟文四将恭敬而兴奋地说道:“多谢大将军抬举!”说着,他们开步要走。

“且慢!文通,你是过来人,应该让李陀、周洁、牟玉祺三人优先选择……不过,你得到了猎物之后,必须衷心爱护,切勿轻视,明白吗?”袁通道。

“敬遵大将军的吩咐,属下明白。”文通道。

“好,你们走吧!”袁通道。

等到他们四人走出大营,袁通放开那掩护自己下巴的手中,顺便摸抚胡须,忽然他又想到了神算子的预言,不禁连声叹气,自言自语道:“刚才我被割发,如今断髯又轮到了我,唉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