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二十八

◎　沈约（四）

　　　　◇　齐武帝谥议

　　臣闻天德平分，而四时之名或异；圣功一揆，而皇王之称不同。盖迹因随事，名由义立。尧臣、禹佐，咸率兹典。伏惧尽寂穷微，含神独照。德茂始裳之主，道冠初耜之君。含精灵於五纬，驾贞明於三象。初九勿用，英气凌云；负揭日月，抑扬霄汉。龙姿凤采，焕若丽天；登庸在试，盛绩云举。虽屈景潢污，降情尺木，而拯世济民，浚发怀抱。昔成汤百家，仁被比屋；文王十里，化先寡妻。前圣后贤，重规沓矩。震雄图於九江，播灵威於夏。旌旆未麾，鲸鲵自殒。弗劳羌之长，无待六事之人。义等伐谋，功高善阵。建有国之符，成定鼎之业。会朝清明，事资於牧野；受命作周，非止於西伯。视瞻寝门，孝德光备；守器宗祧，元良载远。嗣大宝以君百辟，敷景化以致隆平。守在四夷，威行海内；囹圄寂寞，礼让交兴。八柄驭下，九官咸事；临朝凝默，尊严若神。风行日ピ，无思不畅。至仁与造化争流，灵威与雷霆齐轨。上贯苍昊，下洞深泉；春无姜风，夏无苦雨。时若罔愆，多稔如积；三革不累，五刃不砥。庠垫大启，儒雅云集；训阅得宜，狩有序。丹徼青丘之野，踵反舌之民。浮深驾阻，回首革面；北夷畏力，献琛内款。不藉终军之使，无假绝漠之威。嘉祥雾合，秘瑞泉涌；史不辍文，简无虚日。方当垂七曜之旗，驾八龙之乘，望礼中岳，肆觐群后。造化不仁，穆卜愆应。慕切遗弓，哀同遏密。晦朔不居，殡宫将启。勤兹大名，宜尽徽极。（《艺文类聚》十四）　　　　◇　齐明帝谥议

　　臣闻君德靡二，辟王之名不一；圣功无爽，尧、禹之称或殊。兼以拯世宁乱，致平未必同道；崇单增祧，嘉号不可相袭。伏惟自天诞睿，英圣在躬，皇矣之符夙著，蒸哉之谣早集。宾门纳揆，天平地成，自南自北，无思不韪在属负图，导扬未命。值嗣主狂凶，人伦道尽，宗社阽危，瞻鸟靡托，国难立长，乱极治刑，四海乐推，三灵以眷。东向而让天下，功高代入；流涕而膺宝位，如就重负。日昃劬劳，躬亲庶事。抚辜纳隍之念，义同於罪己；振民厚下之情，无废於终食。聪明神武，逖听迩闻；万目备张，绂网靡漏。御辔不迷，宁藉听於襄野；大川可济，不待备於舟楫。峥嵘之下，泽靡不怀；寥廓之上，明无不烛。包以宇宙，润以风雨，霜露所交，人迹所至。百姓仰之，而不知其始；万物用之，而罔识其终。上庠废业，忽焉已久；三载弗为，沦弛将及。临朝引领，思隆雅训；贵游胥萃，俊造成群。方将驱世反本，既仁且寿，告成东岳，高宴沧阳。造化不仁，厌世云及。放勋之慕不追，负乡之思空远。殡宫将撤，盾轸难留。英声茂实，於是乎在。（《艺文类聚》十四）

　　　　◇　梁武帝郄后谥议

　　表号垂名，义昭不朽。先皇后应祥月德，比载坤灵，柔范阴化，仪形自远。亻见天作合，义先造舟，而神猷夙掩，所隔升运，宜式遵景行，用昭大典。谨按《谥法》，忠和纯备曰德。贵而好礼曰德，宜崇曰德皇后。（《梁书·高祖郄皇后传》）

　　　　◇　正会乘舆议

　　正会仪注：御出乘舆，至太极殿前；纳舄升阶，寻路寝之设。本是人君居处，不容自敬宫室。案汉氏则乘小车升殿。请自今元正及大公事，御宜乘小舆至太极阶，仍乘版舆升殿。《隋书·礼仪志》四，天监六年，尚书仆射沈约议；诏可。又见《通典》七十。）

　　　　◇　谢敕赐冰启

　　窃惟司寒辍响，《耳少》自前代；凌室旷官，历兹永久。圣功阐物，逸典备甄；穷深既采，园池靡用。有籍羔，无灾霜雹。（《艺文类聚》九）　　　　◇　谢赐甘露启

　　约言：左右徐俨宣敕，垂赐法音寺松叶上甘露。臣往年经见，不过沾条而已。时或疑结，才若轻雾。未有玉聚珠联，光粲若是。实由积仁上通，冥德下降，故能委华宵极，被后雕。慈旨曲洽，频此祥，不任欣贺。谨以启事谢以闻，臣约言。（《初学记》二露五）

　　　　◇　贺齐明帝登祚启

　　窃惟皇源浚远，帝宝连晖；基深庆厚，道贯万叶。而郁林凶德早树，行悖人经。逖听之所未书，宗庙之殆如缀。百灵耸动，九服回遑。结后来之望，思庇民之主。日月以冀，遐迩翘心。伏惟陛下大圣在躬，君德夙表，龙章日彩，焕若丽天。纳麓宾门，道风遐被；眷化神行，无思不洽。狱讼允归，天人戴仰。屈飞龙之眇辔，纡汾阳之远情。运尧心以临亿兆，敷舜烈以膺宝命。虽中宗之兴殷道，宣后之隆汉德，异世同符，千载一揆。刑措之业方远，隆平之基在焉。率土含欣，怀生戴赖。况臣早蒙覆润，夙荷恩灵，踊跃外畿，心不胜庆。谨婿民和，式流星泽；涂歌里，戴怀凫藻。（《艺文类聚》十四）　　　　◇　谢齐竟陵王教撰高士传启

　　窃闻高尚其事，义光爻象；贤者避世，声焕《典》、《坟》。岂徒激贪勉竞，澡身浴德而己。尔乃大弘义训，百代通风。是以梁鸿、苏伯，记远迹於前；叔夜、士安，书高尘於后。虽去取异情，群略殊轸，而独行必彰，斥言罔极。贞操与日月俱悬，孤芳随山壑其远。明公得一含道，体二居宗，迹屈岩廊之下，神游江海之上，爱奇商洛，访美东都，盖欲隐显高功，出处同致，巢、由与伊、旦并流，三辟与四门其轨。肃奉明规，思自罄勖。（《艺文类聚》三十七。）

　　　　◇　谢齐竟陵王示永明乐歌启

　　凤彩鸾章，霞鲜锦缛；觌宝河宗，未必比丽。观乐帝所，远有惭德。虽日月在天，理绝称咏；而徘徊光景，不能自息。（《艺文类聚》四十三）　　　　◇　谢齐景陵王母赫国云气黄绫裙襦启　　窃以积丝成彩，散兰腾花，巧擅易水之间，价贵丛台之下，民受禄为养，沾荷弥深。圣恩曲渐，自叶流根；复袖裾，岂伊恒饰。荣新之宠，固难轻报。（《艺文类聚》六十七）

　　　　◇　为东宫谢敕赐孟尝君剑启

　　田文重气徇名，四豪莫及；宝剑雄身，故能威陵秦、楚。人高事远，遣物足奇。谨加玩服，以深存古之怀。（《艺文类聚》六十，《御览》三百四十四。）

　　　　◇　为皇太子谢赐御所射雉启　　轻銮微动，密翳徐张；黄间所壳，矢无虚发。南皮之获，未足称工。臣任惟守器，事隔陪奉，天慈曲降，赐物颁禽。（《艺文类聚》六十六）

　　　　◇　谢司徒赐北苏启

　　旷阻阴山之外，眇绝蒲海之东，自非神力所引，莫或轻至。圣慈普洽，遂遍刍薇。停镳惧喘，既宏道於世务；方贺四衢，又轻言於俗表。（《艺文类聚》七十二）

　　　　◇　谢赐轸调绢等启

　　霜纨雪委，雾冰鲜。昔刘氏归国，未闻汉储之礼；曹植还蕃，非降魏两之赐。恩愈枉逆，深束帛。（《艺文类聚》八十五）

　　　　◇　谢女出门宫赐绢绮烛启

　　桓室金缕，本非所议；孟姬作具，独若未周。慈泽曲临，珍华兼重；制为美服，只绮易俦。举而不息，三夜有待。（《艺文类聚》八十五）

　　　　◇　谢敕赐绢葛启　　素采冰华，文霜洁。变涯暑於闺阁，起凉风於襟袖。（《艺文类聚》八十五）　　　　◇　谢赐交州槟榔启

　　龙编嘉实，厥包遐远。（□□□□□□□□）

　　　　◇　为柳世隆谢赐乐游胡桃启

　　挺自禁园，味逾井络；动物回祗，在微必应。此乃胡、羯奔逃，吉之先见者也。（《艺文类聚》八十七）　　　　◇　应诏进佛记序启

　　臣约言：佛记序今谨以上呈，词义无取，伏怀言恧。谨启。（《广弘明集》十五）　　　　◇　上钱随喜光宅寺启

　　伏惟中阳故里，春陵旧居，夷漫涤荡，曾无遗筑。若使大教早流，法尊二代，开塔白水，树刹榆，可以传美垂迹，迄今不朽。（《艺文类聚》七十七）　　　　◇　送育王像并上钱烛等启

　　窃以无名无色，理绝应感；不身即身，犹观愿力。惟愿灯明道成，长为八喜之侣，菩提无上，永厕千子之踪。（同上。）

　　　　◇　谢齐竟陵王示华严璎珞启　　窃以六时雨散，百氏云兴。或事止褒刺，或义单小辨，莫不雕风烟之气状，流日月之英华。明公该玄体妙，凝神宙表。阴法云於六合，扬慧日於九天。因果悟其初心，菩提证其后业。陟无生之远岸，泛正水之安流。受三远十号之尊崇，建四辨八声之妙极。法身与金刚齐固，常住与至理俱存。（《艺文类聚》七十七）　　　　◇　答释法云书难范缜《神灭论》

　　神本不来，久所服膺。神来之谈，良用骇惕，近约法师殿内出亦蒙敕答臣下一本，欢受顶戴，寻览忘疲。岂徒伏斯外道，可以永摧魔众。孔释兼弘，於是乎在。实不刊之妙旨，万代之舟航。弟子亦即彼论，微厝疑核。比展具以呈也，沈约呈。（《弘明集》十）

　　　　◇　答乐蔼书

　　丞相风道引旷，独秀生民，凝猷盛烈，方轨伊、旦遣之感，朝野同悲。承当刊石纪功，传华千载，宜须盛述，实允来谈。郭有道汉末之匹夫，非蔡伯喈不足以偶三绝；谢安石素族之台辅，时无丽藻。迄乃有碑无文，况文献王冠冕彝伦，仪形万内，自非一世辞宗，难或与此。约闾鄙人，名不入第，酬今旨，便是以礼许人。闻命惭颜，已不觉污之沾背也。（《南齐书·豫章王嶷传》）

　　　　◇　答庾光禄书

　　忌日制假，应是晋、间宋之间；其事未久，制假前止是。不为宴乐，本不自封闭，如今世自处者也。居丧再周之内，每至忌日，哭临受吊，无不见人之义。而除服之后，乃不见人。实由世人以忌日不乐，而不能竟日兴感，以对宾客。故过自晦匿，不与外接。设假之由，实在於此。（《封氏闻见记》六）

　　　　◇　答沈麟士书

　　独往之业，虽闻前载；高尘逸轨，罕或其时。未尝不拊衷兴怀，望古遐瞩。尊贤拔俗遥然，沈冥自远。幽贞之操，义高篆策。虽蒋诩不窥城市，郑真名动京师，何远之有。名山既乡内所丰，清川又坐卧可对。不出户庭，而与禽尚齐美哉！约少不自涯，早爱虫鸟，逐食推迁，未谐夙愿。冀幽期可托，克全素履。与尊贤弋约泉皋，以慰闲暮，则平生之心，於此遂矣。（《艺文类聚》三十七）

　　　　◇　与范述曾论竟陵王赋书

　　夫少泛沧流，则不识涯；杂陈锺石，则莫辨宫商。虽复吟诵回环，编离字灭，终无所辨，仰酬睿旨，微表寸长。《（艺文类聚》五十八，《初学记》二十一。）

　　　　◇　与陶弘景书

　　先生糠秕俗流，超然独远，烈电羽带，总辔云霞，方当名书绛简，身游玄阙。赁星夕卧，望日朝食，而至理深微，暧焉难睹。惟欲下风问道，未知厥路。若夫栖迟闲远，咀咽琼芝，出入清都，师友灵圣，循崖反迹，无缺惟心。（《艺文类聚》七十八）

　　　　◇　报王筠书

　　览所示诗，实为丽则，声和被纸，光影盈字。夔、牙接响，顾有余惭；孔翠群翔，岂不多愧。古情拙目，每伫新奇，烂然总至，权舆已尽。会昌昭发，兰挥玉振，克谐之义，宁比笙簧。思力所该，一至乎此，叹服吟研，周流忘念。昔时幼壮，颇爱斯文，含咀之间，倏焉疲暮。不及后进，诚非一人，擅美推能，实归吾子。迟比闲日，清觏乃申。（《梁书·王筠传》）

　　　　◇　报刘杳书

　　生平爱嗜，不在人中，林壑之欢，多与事夺。日暮涂殚，此心往矣；犹获少存闲远，征怀清旷。结宇东郊，菲云止息，政复颇寄夙心，时得休偃。仲长游居之地，休琏所述之美，望慕空深，何可仿佛。君爱素情多，惠以二赞。辞采妍富，事义毕举，句韵之间，光影相照，便觉此地，自然十倍。故知丽辞之益，其事弘多，辄当置之阁上，坐卧嗟览。别卷诸篇，并为名制。又山寺既为警策，诸贤从时复高奇，解颐翕疾，义兼乎此。迟比聚会，更其申析。（《梁书·刘沓传》）

　　　　◇　答陆厥书

　　宫商之声有五，文字之别累万。以累万之繁，配五声之约，高下低昂，非思力所学，又非止若斯而已也。十字之文，颠倒相配；字不过十，巧历已不能尽；何况复过於此者乎！灵均以来，未经用之於怀抱，固无从得其仿佛矣。若斯之妙，而圣人不尚，何邪？此盖曲折声韵之巧，无当於训义，非圣哲立言之所急也。是以子云譬之雕虫篆刻，云壮夫不为。自古辞人，岂不知宫羽之殊，商征之别。虽知五音之异，而其中参差变动，所昧实多。故鄙意所谓，此秘未睹者也。以此而推，则知前世文士，便未悟此处。若以文章之音韵，同弦管之声曲，则美恶妍蚩，不得顿相乖反。譬犹子野操曲，安得忽有阐缓失调之声；以洛神比陈思他赋，有似异手之作。故知天机启则律吕自调，六情滞则音律顿舛也。士衡虽云炳若缛锦，宁有濯色江波，其中复有一片是卫文之服？此则陆生之言，即复不尽者矣。韵与不韵，复有精粗。轮扁不能言，老地亦不尽。辨此。（《南齐书·陆传》）

　　　　◇　与徐勉书　　吾弱年孤苦，傍无期属，往者将坠於地，契阔屯，困於朝夕，崎岖薄宦，事非为己，望得小禄，傍此东归。岁逾十稔，方忝襄阳县，公私情计，非所了具，以身资物，不得不任人事。永明末，出守东阳，意在止足；而建武肇运，人世胶加，一去不返，行之未易。及昏猜之始，王政多门，因此谋退，庶几可果，托卿布怀於徐令，想记未忘。圣道聿兴，谬逢嘉运，往志宿心，复成乖爽。今岁开元，礼年云至，悬车之请，事由恩夺，诚不能弘宣风政，光阐朝猷，尚欲讨寻文簿，时议同异。而开年以来，病增虑切，当由生灵有限，劳役过差，总此凋竭，归之暮年，牵策行止，努力力祗事。外观傍览，尚似全人，而形骸力用，不相综摄。常须过自束持，方可亻黾免。解衣一卧，支体不复相关，上热下冷，月增日笃，取暖则烦，加寒必利，后差不及前差，后剧必甚前剧。百日数旬，革带常应移孔；以手握臂，率计月小半分。以此推算，岂能支久？若此不休，日复一日，将贻圣主不追之恨。冒欲表闻，乞归老之秩。若天假其年，还得平主，才力所堪，惟思是策。（《梁书·沈约传》）

　　　　◇　与约法师书悼周舍

　　周中书风趣高奇，志托夷远，真情素韵，水桂齐质。自接彩同栖，年逾一纪，朝夕联事，靡日暂违。每受沐言休，消摇寡务，何尝不北茨游览，南居宴宿，春朝听鸟，秋夜临风。匪设空言，皆为实事。音容满目，言笑在耳。宿草既陈，揪贾将合；眷住怀人，情不胜恸。此生驾信精深，甘此藿食。至于岁时包篚，每见请求，凡厥菜品，必令以荐。弟子辄靳而后与，用为欢谑。其事未远，其人已谢，昔之谐调，倏成悲绪。去冬今岁，人鬼见分，石耳紫菜，怆焉兴想。泪下不禁，指遗恭送。以充蔬僧一饭，法师与周，情期契阔，非止恒交，览物存旧，弥当楚切。痛矣如何！往矣奈何，弟子沈约和南。（《释藏》策五，《广弘明集》二十八上。）

　　　　◇　书

　　今年殆差，故尔始得此事至。沈约白。十一月十六日。（《淳化阁帖》四）